忽的,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蓦然回首,只见一袭白衣男子款款立于月光之下,恍若仙人,他轻摇折扇,勾着唇角,狭长的眸子里倒映着明明灭灭闪烁不定的晶亮。
流砂张了张口,不知如何作答,脸上却划过一丝诧异,她从未想到,事隔了十日,这个男子会再次踏入笙箫阁。
梦魇不动声色的将女子的神色收入眼底,他修长的手指合上折扇,嘴角依旧喊着一缕温暖的笑意:“皇上从未告诉在下箫凤阁藏着天仙一样的佳人!”
语气中含着似有似无的轻佻,流砂的眸子中不禁颤了一颤,依旧不语,心里却念道:他和前世的魇是不同的,魇从来不会有这样轻佻的语气。
月色里有一阵寒风吹过,像是掀起前尘旧梦的辛酸,女子纤细瘦弱的身躯有些发颤。
“你...”流砂一开口便下意识的闭嘴,她不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俊美脱俗的男子。
“我是...魇王。”梦魇如春天暖阳的光芒瞬间温暖了流砂胸膛中最柔软的部分。
绯红迅速染上女子白皙如玉的脸庞,慌乱的福身:“见过王爷。”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和那夜的男子如此相像,又可以自由的出入冷宫,那只能说本朝天子的同胞兄长:魇王,梦魇。
梦魇看着行礼的女子眼神闪过一丝犀利,许久才轻轻的“哦”了一声,仿佛从什么梦境中清醒过来般,和言道:“请起。“
流砂脸色不禁一红,微微有些窘迫,自己只是楚家大公子的妻子,虽不知为何进入这里,却和王爷如此接近,总是不妥,想到此处,流砂于是推远了两步,声音怯弱浅浅:“深夜,王爷来冷宫,似乎有着不妥吧。”
冷宫?梦魇听完眼神又是划过一丝深沉,脸上却是绽开了轻笑,将自己明知的事情浅浅吐出:“原来你就是楚家送给皇弟的女子?”
“是”女子神色依旧温婉,但明显在听到这句话时略显着寂寥,莫名让梦魇的心中微微一震,压下自己心中不明所以的躁动,梦魇抬头看着深邃的夜空,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姓流,名砂。”流砂迟疑了片刻,张口轻声道,他不是前世的梦魇,随同名,同貌,却是毫不相关的两个人啊。
“似砂若银暗夜沉,微风流年过病榻。坚韧淡雅的女子,和你倒是很是相符。”梦魇举目望着夜空,凝神想了想,才淡淡的道,话调中有着浅浅的不易察觉的难过。
流砂心思莫名被失落的语调挑的有些伤感,静默了片刻,轻轻道:“流砂。我母亲是希望我能像砂子一样坚强的活着。”
梦魇听完之后,嘴角笑意有些浅淡,并未接话。
流砂神色又是一窘,低首细微的声音怯怯道:“天色不早了,流砂,流砂告退。”梦魇听罢,微微颔首,径自离去。
自那晚后,梦魇日日来箫凤阁,似是养成了习惯。
当然,这样的习惯不只是养在一个人的身上,箫凤阁深闺中的流砂自与梦魇次次邂逅,便愈发的思念着那个男子,可能是因为他与前世的魇相像,总是让她有着淡淡的悲伤和浅浅的依恋。
那一日,暖阳高照,清朗无风。
流砂心血来潮的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消磨时光。小的时候,在农村,那个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妈妈忙的时候,她也是这么静静的荡着秋千,似是荡起了圈圈幸福,即使那个秋千已经不似原来的赞新和坚韧。
秋千轻轻一荡,带起微微凉风,吹乱了乌黑的长发,大红的衣衫衬得苍白的脸庞有些娇艳。
女子恬淡的面颊上闪着安静的欢笑,自从她遇见了萧宸,这样的浅笑便越来越多的荡上他的面颊。
天蓝的湛蓝,云白的无暇,秋千上女子的盈盈浅笑眩了远方男子的眼目。
男子一袭紫衣,神色慵懒,眼眸中却是慑人的光芒,衬得偏于女性的脸庞有着说不出的霸气。
秋千又一次荡起,女子扬起嘴角,闭起眼睛,深深的呼吸,荡回最低处,女子微微张眼,便看见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流砂有些微微的战栗,是他!那夜与她缠绵一夜的男子,轩辕国的少年天子。
流砂有些慌乱的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慌乱的福身,慌乱的声音:“皇上...”
一系列的慌乱,激起梦魔一丝笑意,是不远处静静看着的林峰神色有些愕然。不苟言笑的轩辕国天子却会对着一个手忙脚乱的女子笑,这是他从未遇见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