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伊有一瞬间的呆愣,她怎晓得什么叫作避孕?就连她第一次来月事,都慌乱的以为自己将要死去,那种绝望到现在还会引起她片刻的窒息。
陈浅伊始终是没有开口说话,淡淡的悲伤浓浓的愁绪熏染她的心。有没有重要吗?不重要了不是吗,他已经回答她拿掉了,不是吗?垂首心灰气丧沉重的疲倦感侵袭满全身,陈浅伊下意识的摇头否认,回道:“没有怀孕”.。
有些话,那么短,却那么痛。然后她继续先前离开的动作。
“最好是没有,因为我轩辕国的皇子是不能接受不清不白的母亲。再说,朕的皇后未立,现在有了皇子,无法对丞相交代。”梦魔压住心中想要留下她的**,张口出声,似警告似讲述的语句淡然飘出,“最好也不要以为有了孩子,可以母凭子贵,一旦朕发觉你有所企图,那个玉佩,朕便毁了。”
陈浅伊强自忘记之前自己幻想过的美好,逼自己面对现实,残酷的现实。斩钉截铁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她当时怎么会傻得以为他会给自己一个家,偶尔会看看自己,让自己不再那样的孤寂,不再那样的寒冷。
梦总是美好的不真实,痛总是残酷的想逃避。他和她,总是经不住那些似水流年,逃不掉那些骄傲自大。
陈浅伊离开议政殿,并没有回御膳房,只是去了太医馆。
跪下苦苦的求了太医许久许久,才求来了一碗药,双手捧着,磕破了额头,然后神魂不守的回到御膳房,把自己关进房中,紧紧的关在里面,不哭,不笑,不思考,像是决绝般狠狠的一口气喝下那碗药。然后像是失去所有的力气般,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浑身冰冷,双眼无神。
默默地等着陪伴自己四个月的惊喜缓缓的流逝,痛,很痛,心痛,下腹痛,然后是热热的血液流出,那是她的孩子,她曾经的欢乐。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昏过去,再难受,都那么的坚持着,是她杀了她的孩子,这只是个惩罚,不算痛的。
她还要亲眼送着她的孩子魂归忘川,父亲不认,母亲无力爱的孩子,活着,未来也是悲伤的日子。只是,要有多坚强,才能保持着清醒的姿态,看着骨肉一点一点的流逝。
待到体内不出血,陈浅伊勉强的爬了起来,拿着抹布将地擦得干干净净,接着便褪去被鲜血染红的衣襟,抱起来,放到水盆里,无意识的一点一点的搓洗着。
搓洗的是她的孩子。那个无缘人世的孩子。
像是幽灵般,收拾完一切,便狠狠的将自己摔在床上,顿时又是一阵无力感,全身轻飘飘的,方才的拼命清洗,似是一种幻觉,轻轻苦笑,她强迫自己入眠,拒绝铺天盖地而来的疼痛。
陈浅伊不知道,为什么求一副药这么的困难,那是因为,怀了四个月的胎儿,打掉的话,对母体有多大的危害,虽是可以毙命的,那一副药服的不好的话,不止害死的是幼儿的命,还有母体的生命一并带走!
当夜,陈浅伊开始发烧,开始昏迷,一次一次的苦苦挣扎着,想要活过来,接着就会出现许多许多的幻觉,是梦魔冷酷无情的面孔,决绝的说道:不要她,不要她的孩子。接着便是梦魇温和如玉的面孔,满眼疼惜的将那个玉佩交给她,同样的决绝。
她为他倾尽所有,梦魇为她亦倾尽所有,矛盾的三个人,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闪现,孩子,玉佩,那副绝世的面孔。她是最懦弱的人,无法拒绝两个人的开始,无法抗拒这样的结局。
其实,那又怎是她的错?错就错在,梦魇痴心爱着她,她痴心爱着他,而他,不爱她,不要她,不屑于她。最后,在她真正陷入黑暗中时,她的唇角泛起一丝浅笑,她终于不用那么疼痛。
陈浅伊第二日,是被管事姑姑唤醒的。张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封锁知觉,扬起淡淡的笑意:“姑姑。”
“小浅,我是来给你道别的。”管事姑姑欣喜的说着,没有发现苏吟浅的异常,毕竟平日里这个女子永远是苍白着一张脸,看了便让人心疼,“皇上准我回家,林侍卫说,是你求的皇上。”
陈浅伊有一阵的恍惚,接着心底犯上心酸,有些不甘心,那是她原本为了保住孩子的要求,换了她的归家,一时,有些沉闷,有些怨恨,有些后悔,当初是不是她求他,留下这个孩子,那么昨夜她的孩子便不会这样的离去?
“小浅,我走了,换了管事的姑姑,你要小心,别被人欺压,你这样的身子骨,粗重活干不来的,皇上又不准人帮你,我很担心你的日子。”管事姑姑似是没有注意到陈浅伊的神色,一味的感动的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陈浅伊很晕,晕的有些喘不过气,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没事。”
声音中夹杂着一种万劫不复的绝望,使得管事姑姑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虚弱的摇了摇头。
“要不你也和我一同离开吧,呆在宫中,你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她的苦,她的哭,整个御膳房没有人不知道,但是只能徒劳而叹,无半点办法。虚弱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好意思去连累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