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云思辰带着人几乎将逸都的地皮都翻过来了却仍旧没有找到南宫诗语的踪迹,不仅这一日没有找到,随后的七日里,他的人连带着宣王府的人几乎将整个东琳都翻遍了仍旧没有找到南宫诗语。
白菁华一是因着没有找到南宫诗语而忧伤,二是因着多年郁结于胸,竟是在新婚那日醒来之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南宫澈守候在她的身旁衣不解带的一直照顾着她。
这几日里,宣王府的上空一直犹若乌云压顶,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色彩,林瑾瑜自然也一直在为南宫诗语的事揪心。
七日过去了,南宫诗语音讯全无,看来,这个丫头是铁了心的要消失了。
云思辰这些日子里疯狂地寻找南宫诗语,七日来他不眠不休,只要听见有人说某个女子长得像南宫诗语,他都会去寻找,结果,却在见到那些个女子时,失落油然而生,心中似是缺了一大块一般。
因着要寻找南宫诗语,这些日子,云思辰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七日过后,也就是七月三十日的清晨,南宫烨起身之后便对林瑾瑜说道:“娘子,我今日要出去办些事,要后日才能回来,这两日你在府中一定要注意饮食,莫要为语儿太过担忧了。”
林瑾瑜甫一听见南宫烨要出门时,心中有些诧异,他既没有在朝中为官,也没有帮着南宫澈处理一些日常要务,他怎地就要出门两日呢?
而且,南宫诗语才刚刚消失不见,他又有什么急事非得在这几天去完成不可呢?
心中虽有疑惑,林瑾瑜却也点头道:“好的,你出门时定要小心。”
南宫烨点了点头后便带着冷焱出门了。
林瑾瑜看着南宫烨渐渐远去的身影,仍旧有些想不清楚他出门是为何事。
……
七月三十日下午,听雨伺候林瑾瑜午休起身之后便出了王府,前几日里,府里的嬷嬷去玉华轩为小姐做了几件衣服,而今衣服已经做成了她便出府去拿。
拿好衣服之后,听雨便准备回府,然而,在经过一条街道时,却见一群人围在了那里。
只听得人群中有人说道:“这人是谁啊,怎么大白天的睡在地上?”
“是啊,他的头发怎么乱成这样?”
“他身上穿的衣服质地看着很好,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吧?竟是无人管么?”
听雨在听见人们这些话语后,旋即拨开人群朝里挤了进去,当她穿越人群看见那个躺在地上的人时,眼眸微睁了一下,只见那人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一头墨发披散而下,他的脸部虽然被头发挡住了,但是那个身影听雨却是不能忘记的。
云思辰!他怎会在这里?还躺在地上了?
须知,他这个人最是爱美了,而今怎么却是形象全无地倒在地上。
她前行而去蹲在地上,一旦近前,听雨方才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酒味,听雨蹙了蹙眉,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云思辰的背部,唤道:“云公子?”
他到底喝了多少酒?竟是喝到人事不省了。
云思辰喝得烂醉如泥,早已失去了意识,听雨这般轻声唤他,他自然听不见,听雨见状忙地朝围观地人群说道:“这是我家公子,我这就带公子回府,麻烦大家让出一个道来。”
“你这姑娘啊,怎么当别人奴婢的,竟是连自家主子都看不好么?”
“是啊……”
听雨忙不迭地点了点头,脸上陪着笑,随后便伸手去扶云思辰,云思辰身量好高,长得又结实,体重自是轻不了,还好听雨有内力,不然,她是决计扶不动云思辰的。
将云思辰架起来之后听雨对云思辰说道:“云公子,我扶你回宣王府。”
那本是喝到烂醉的云思辰却在听见宣王府三个字时,眉头一皱,拒绝道:“不要……爷不要回去……爷要去喝酒!”
说完之后,竟是一把推开听雨耷拉着脑袋,偏偏倒倒地又去寻酒喝了。
听雨跺了一下脚之后又追着云思辰而去:“云公子!”
她自认识云思辰以来,他都是意气风发潇洒不羁,她何曾见过这般落魄的云思辰了?
他这是因着南宫诗语的失踪而心殇么?既然他如此喜欢南宫诗语,当初又为何拒绝地如此彻底?
当真是只有当失去时才会觉得弥足珍贵么?
云思辰没有理会听雨,他脚步虚浮,走路踉跄,见到一个类似酒肆的地方就转了进去,一进去之后便拍着桌子道:“把酒给爷端上来!”
酒肆的老板在见到云思辰时,只觉这个人有点疯癫,正准备将他赶出去时,听雨却跨步而来对老板说道:“老板,我家公子想要喝点酒,您就给他上点儿吧。”
岂料,话音刚落,那云思辰竟是转身踉跄地出了酒肆,待听雨转身见到时,云思辰的身影已经走到了街道拐角处了。
天,他喝醉了都能走这么快?
听雨心中一惊遂又追了过去,然而,当她追至街角处时却根本没有再见到云思辰的身影,心下焦急,听雨便挨个街道寻找起来,见人就问有没有见到一个喝醉酒的身穿蓝色衣衫的男子。
走过条条街道,隔了许久,听雨方才从一个人的口中打听道,云思辰许是出城去了。
听雨大惊失色,遂朝城外行去,心里只道那个齐修不是平日里一直跟着云思辰的么?而今却是跑到哪里去了?
朝城外追了出去,寻了两刻钟,兜兜转转之后天已经入夜了,夕阳的余晖渐渐湮没在黑夜之中。
“云公子……你在哪里?”
听雨一面寻找一面呼唤着云思辰,良久之后,当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时,竟是瞧见了一方树林之中见到了云思辰歪歪扭扭的身影,而他的手上竟然还拎着一坛子酒。
想来,在她寻找他的这段时间,他怕是又灌了不少酒吧?
不行!她不能再让他这样喝下去了!如果再喝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听雨有了想法便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了云思辰手中的酒坛子,呵斥道:“云思辰!你不要再喝了!”
云思辰本是闭着眼睛的,而今手中酒坛子忽然一空,他陡然睁开了眼睛,眸色犀利的盯着听雨,只觉她抢了他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因为心中不爽,云思辰提了内力抬手就扼住了听雨的脖颈,他臂力一收,将听雨拉至跟前儿,冷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抢爷的酒?”
听雨面色苍白,他不认得自己了么?他已经醉到这般田地了么?
云思辰的力道十分之大,听雨被他扼住了脖子,一时间呼吸有些不顺畅,手中握着的衣服与酒坛子因着手臂地无力而跌落在地。
“嘭——”
酒坛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晶莹剔透的液体缓缓淌了出来,林间酒香四溢。
云思辰垂眸去看那个被打烂的酒坛子,心中怒极,扼住听雨的手便又用了一份力:“混账!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将爷的酒打破的?我杀了你!”
听雨的脸颊已经变成了绛紫色,她费力地摇头道:“云思辰……我是听雨……”
“……雨?”云思辰没有听见听雨前面的那些话,倒是把这最后一个字听了进去。
听雨忙地点了点头。
云思辰手中的力道忽而轻了一些,听雨以为云思辰就要将她放开了,岂料,云思辰的长臂竟是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他将她搂紧怀里,问道:“你是语儿?”
雨儿?
听雨眨了眨眼睛,云思辰……他竟是这般唤她么?
一时间,听雨觉得有些如坠云端,竟是鬼使神差般地点了点头。
云思辰见她点头,眸色一亮,揽着她的腰竟是飞上了一个树枝的枝干之上。
那枝干非常粗实,完全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于其上。
“语儿……”云思辰一把抱住了听雨,将她搂得紧紧地,似是一松手她就要幻灭成灰一般,他力道之大,紧到听雨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听雨被云思辰搂得头晕目眩,还未有太多思考时,却见云思辰陡然一个转身,那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了听雨的唇上。
由于被云思辰吻了个触不及防,强烈的酒气充斥而来直刺听雨的喉间。
他怎么吻上她了?
一个闪电之间,听雨的脑中便划过了两个字,语儿,语儿,原来,他方才叫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他叫的是南宫诗语!
呵!她方才还居然为这事开心不已,他还以为她认出她来了,原来,他却是将她当做了其他女子。
对啊,她不过就是一个卑微的奴婢,她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孤儿,而他,他有着耀眼的身世,有着富可敌国的家产,他们之间简直就是云泥之别,飞鸟与鱼的距离,怕是永远都不能拉近的。
是她痴心妄想了呵!
心中虽已明了云思辰的想法,但是,听雨却最终没有将他推开。
即使这是一场即将幻灭的梦,那么,也让她在梦中多待一会儿吧……
云思辰闭着眼眸,啃噬着她的红唇,他脑中的意识已经完全被酒精麻醉,他素来千杯不醉,可是今日他是真的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南宫诗语!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把自己献给了他,为的就是离别么?
她那张纸条骗谁呢?怕是只能骗过南宫浸吧?连陈思源都不能骗过!
那个狠心的小女人!他恨死她了!
心中忽然而生起了一股怨怒,云思辰的吻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搅得听雨的唇瓣非常的疼。
虽然很疼,她却没有吭声。
然而,身前的男子却是感应到了一般,他猛地推开了她,双眼迷离地看着她,低声喝道:“你还怕疼?怕疼你还来勾引我?”
勾引?听雨的秀眉微微蹙起,昨儿个夜里,南宫诗语勾引他了么?
听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毕竟不是南宫诗语。
云思辰见面前的人沉默不语,心底那股怒意又肆意而起,他一把将听雨推倒在了树枝之上,又再度吻了下去:“你个……坏丫头!”
听雨被云思辰压在树枝之上,枝桠上的树皮有着万千难平的沟壑,盛夏的天,衣衫本就凉薄,一旦压在树枝之上便觉割得生疼。
云思辰的吻狂烈而肆意,仿似要倾尽他毕生的情感一般,朝听雨宣泄而来。
听雨未经人事,也是初次被男子亲吻,她不知道原来亲吻还可以是唇舌纠缠,他的灵舌就那般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在她的唇枪之中如鱼得水般游曳而舞。
吻到极致时,云思辰的身体已经滚烫了,他一把除去听雨的衣衫,听雨眼见着她的衣衫朝旁飞舞而去,终是挂在了前方枝头之上,随风飘荡起来。
一滴泪悄然从脸庞滑过。
她完全可以推开他,但是她没有。
后悔么?
不……
她不后悔,就这样把自己给了他,她也绝不后悔!
“你哭了?”云思辰在见到她脸颊之上那盈亮的泪珠时,心底的怒意似乎又起了一番:“你不是日日想着与我燕好么?怎地还哭?”
听雨抿唇不语,只告诫自己,现在在云思辰的眼中,她只是南宫诗语而已。
她的沉默不语让身上的男子气息骤冷,迷离的眸中迸射出两道精光,当她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时却觉身体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他……他就这样要了她么?
“咝……”云思辰似乎也有些疼,他微微倒抽了一口气,然而,那样的停顿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须臾,那树枝便跟着摇晃起来,带着男子的奚落与无尽的愤恨。
不知过了多久,云思辰许是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竟是就这般地瘫倒在了树枝之上,听雨的身子疼痛得紧,她也从曾经偷偷看过那些描写闺房之事的书本,都说那事如云如坠,可是,她却没有半点这样的感觉,她只觉得疼!
轻轻转眸望了过去,自己的衣衫还摇摇地挂在枝头之上,她起了内力一把拽过衣衫,随后将衣衫穿戴齐整之后便下了树。
落地之后,她又转眸朝树枝之上看去,抿了抿唇瓣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身子非常疼痛,是以,她行路的步伐也不得不慢了一些。
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衫,听雨用自己能够使出的最快速度朝宣王府行去。
到得宣王府之后,刚进莫言轩便见林瑾瑜与玲珑竟是立在轩门口,脸上的神色时掩不住的焦急。
“听雨,你跑去哪里了?”林瑾瑜一见听雨回来便上前问询起来。
听雨一路之上已经将心情收拾好了,见到林瑾瑜便朝她笑道:“小姐,奴婢拿了衣服之后便在街上逛了一会儿,随后在回府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以前在紫尧城一起行乞的孤儿,奴婢便追了过去,结果追了许久都没有追上他,奴婢见天色晚了便没有再去寻找,这才回来晚了,还望小姐见谅。”
逛了一会儿?追旧识?
林瑾瑜眼眸一眯,听雨做事素来雷厉风行,跟她的风格差不多,她做什么事都不会分心打岔,而今她这么说,她以为自己会相信么?
她不知道她寻找的这个借口很次么?
听雨自然知道小姐不会相信,但是,她却只能这么说了,她是绝对不会把今日的事说出去的,反正她这辈子也没想着要嫁人,她是打算跟在小姐身边一辈子的。
“听雨,你的嘴巴怎么了?”林瑾瑜细细观察着听雨的脸色,她的脸色倒是看不出多大的端倪,但是她的唇,怎么好似肿了一般?
听雨抬手摸了摸嘴巴,这才觉得嘴巴好似红肿了,她说道:“小姐,我在追那个孤儿时跑得太快,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人,牙齿磕在唇瓣上,这才肿了。”
玲珑闻言看着听雨,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
林瑾瑜听了这话,她凝睇着听雨,知道这丫头必是发生了什么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也罢,这丫头的性子真是随了她,倘若她不想说,她怕是怎么严刑逼供她都不会说出来的。
“罢了,你下次若要有个什么事记得回来先通知我,免得我们担心。”
听雨点头道:“听雨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这样的事情,今生恐怕只此一次了,还怎么可能有下次?
“你还没有吃饭吧?”
听雨回道:“没有。”
林瑾瑜又说道:“快去吃饭吧,厨房里给你留了菜。”
听雨点了点头道:“13-看-网完之后便微微颔首从林瑾瑜的身旁走开了。
林瑾瑜转身看着听雨慢慢而去的身影,心底似乎起了一股不太好的念头。
云思辰再次清醒已经是翌日早晨了,当他醒来之后才觉头痛欲裂,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眼睛慢慢睁开方才发现自己居然睡在树上。
“靠!爷怎么在这里?”云思辰甩了甩头,朝旁唤道:“齐修!”
声音落下后,林中仅有栖息的鸟儿扑腾着翅膀而飞,却是根本没有听见齐修的回应。
“这小子,死哪里去了?”云思辰扶着快要爆掉的头,骂骂咧咧地下了树。
下了树之后记忆方才慢慢回转,他记得他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他还记得他将齐修轰走了,似乎还记得……好像怎么有女子的回忆呢?
“女子?”云思辰一面走一面回忆,他抬手闻了闻,指尖似乎还存留着女子身上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