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雷彪在京师居然是一方豪强,可这豪强竟只是光明教的徒子徒孙,那么可以想象,明教的火候到了什么地步,它的骨干份子又是什么样的光景。
朱佑樘站起来,负着手开始来回踱步,每次神经紧张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如此,那一双眼睛射出骇人的光芒,这件事实在太大,不得不小心谨慎,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现在天下散布着一群教匪,就算声势不大,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闹出大乱子,若是某地生了灾荒,这些教匪趁虚而入聚众煽动,那么随时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唐赛儿,甚至是第二个张角。
柳乘风趁机道:“除了这个雷彪,微臣还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接着,柳乘风又将自己在昭明寺的现尽皆说了,最后道:“连宁王的扈从之中都有明教的信徒,只怕这件事不简单了。”
朱佑樘的脸色骤变,走到一处屏风前,手扶着屏风,脸色阴郁不定,教匪甚至还牵涉到了亲王,这就更不好办了,且不说这件事与宁王到底有没有联系,就算是宁王被人蒙骗,是光明教之中有人混入了宁王府,并且获得了宁王的信任,这也足以想见那光明教的可怕之处。
他们既能混入宁王府,难道就不能混入宫中?若是如此,连宫中贵人的安全只怕也难以保证了。
朱佑樘在这殿中转了几个圈,随即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柳乘风道:“除了王司吏,就只有微臣了。王司吏口风紧,微臣也是守口如瓶,之前早就商讨过,在陛下没有决断之前,暂不告知任何人知晓。”
朱佑樘微微颌,眼中掠过一丝欣赏,道:“你做得不错,若只是光明教,朕自然该责成内阁立即昭告天下,命各州府以及各千户所四处缉拿,可是涉及到了宁王,就不能如此大张旗鼓了,而且这般做也容易打草惊蛇,这件事只能从暗处着手。”
柳乘风道:“陛下圣明。”
朱佑樘吁了口气,道:“朕若是圣明,又岂会有光明教余孽?朕问你,宁王在这朝中是否党羽甚多?”
这一句话让柳乘风心里不禁打鼓,瞧这朱佑樘的样子,是已经怀疑到了宁王了,只是没有铁证而已。
柳乘风连忙道:“这个……臣并不知情。”
朱佑樘脸色平淡,慢悠悠地道:“你不知情,可是朕却知情,宁王到京的时候,六部之中有不少人去拜访,其中还有你们锦衣卫的武官甚至是东厂的理刑百户。”朱佑樘慢悠悠地道:“或者,他们拜访完全是出于客套,可是宁王既然涉及到了教匪,朕就不能掉以轻心了,所以要查光明教,须从暗中着手。”
朱佑樘负着手,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继续道:“镇府司不能用,东厂也未必能用,怕就怕朕的旨意下去,就有人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就交给你暗中办理。”
“啊……”柳乘风万万没有想到,皇上居然让自己一个小小的百户来办这么大的案子,他不禁苦笑道:“不是微臣不愿尽力,实在是光明教教匪或许已经遍布天下,微臣不过一个小小锦衣卫百户,手头上的人手至多也不过两百人,还要维持辖内治安,只怕会耽误了陛下的大事。”
朱佑樘的心思很明确,这件事太棘手,绝不能惊动了宁王,也不能打草惊蛇,而宁王一向长袖善舞,与这京师中的许多人都打过交道,据说每年都有宁王府的长史押着金银珠宝入京四下打点。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件事交给哪个衙门去办,都可能会走漏消息。
反而是这柳乘风,素来与宁王父子有怨,况且这件事也是他来禀告的,忠诚断不成问题,再加上他此前雷厉风行的手段,也留给了朱佑樘深刻的印象。
不过柳乘风所说的话倒也没有错,柳乘风毕竟不过是个百户罢了,一个百户,手头的资源有限,要办这么大的案子,实在是有点儿寒碜。
朱佑樘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两可的办法来,只好苦笑一声道:“你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件事,朕再思量思量。”
柳乘风见朱佑樘露出阴郁之色,不由笑起来,道:“陛下,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寿辰,都是微臣万死,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不过微臣现在还有一桩好事,想告知陛下,好让陛下高兴一下。”
“哦?什么好事?”朱佑樘虽然听到好事二字,脸色仍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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