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家和你们说,人,一定要最好的,沈大人为国择才,咱们在下头的,更要想方设法的报效,若是将来送去的人,沈大人用得不爽利,咱们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所有人全部到港口去,商户那边要打听,市井要打听,还有船工那边也要打听,但凡有名有姓,能叫上字号的,都报上来。”
市舶司上下应诺,立即出动,这些人本就是地头蛇,在海上吃饭的人,哪个不要仰他们的鼻息,又见他们说得严重,若是知情不报,便让他们片板不能入海,更不敢隐瞒,哪个舵工最是厉害,某某某升帆是把好手,有他掌着帆,天大的风浪也有生机,还有海上的护卫,哪个最精通海战,曾经击溃过海贼,一个个都说出来。
这些人的消息立即汇总起来,随即开始按着名单的事迹斟酌,忙碌了几天,总算是拟出一份名单来,鲁公公看了名单,连问了几遍:“这些都是最好的?”
下头的人信誓旦旦,才让鲁公公放了心,大手一挥:“下条子,给提刑司,给各府知府,还有本地厢军,名单里的人,杂家都要了。”
苏杭各个衙门早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了,能在这里做官的,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角色,看到市舶司那边突然不务正业,四处去打听着什么消息,也都留了心,辗转下来,才知道是沈傲沈大人要人,要这些人有什么用,却是不知道。等到市舶司那边下了条子,条子里也是不甚清楚,只是拟了个名单,叫各衙门封锁各处关隘,寻人。
鲁公公也不是傻子,这种事当然不能说清楚,说清楚了若是有人抢在他前头邀功,他这如意算盘还怎么打?
既然有市舶司那边的条子,又好像干系到了沈傲那边,大家也都放下手头上的事,一时间,各衙门的差役、厢军倾巢出动,在沿途设置关卡,有的府县更是封闭城门,按图索骥,四处都是鸡飞狗跳。
衙门疯成这个样子,下头的百姓也不安生,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一个个禁若寒暄,变得敏感起来。
最惨的是那些船工和海商,要从名单里找人,当然要寻那些相熟的人盘问,衙门的人可不会对他们客气,四处打听之后,便拉来一串人,一个个先喂了板子,随即严刑拷打,某某某在哪里?说不说?不说,就是知情不报,继续打。
深挖了三尺,总算差不多有了头绪,接着就是抓人,一处处别院被人乱哄哄的差役踢开,大叫一声:“小子,你东窗事了,得罪了沈大人,等着抄家灭族吧。”如狼似虎的差役二话不说,持着铁尺,卷着袖子便往里头冲,抓住了人,先五花大绑,再抽上几个耳光,咒骂几句:“狗东西,死了做鬼也不要怨我。”
那些在海上吃饭的,真正是遭了大劫,像他们这样的人,本就是惊弓之鸟,谁的手头上没有几个血案?出海在外,既是商又是匪,汪洋之中,运送货物是他们的主职,可是若遇到了其他的商船,又看对方人少,少不得要打上主意,洗劫一番。所谓亦商亦匪,还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惹不起的就和人家谈生意,惹得起的抄家伙就抢了,一点客气也没有。
所以这些人被五花大绑了,还真以为是东窗事,真真是绝望到了骨子里,到了衙门,衙门那边也不先急着给市舶司送过去,先是过堂,过了堂之后打一顿再说,反正沈大人开了口,八成是要他们脑袋搬家的,这个时候怎么能不报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