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晗知道张琪虽不如张瑜那样弱不胜风,可身体也好不到哪儿去,偏偏这一日天上一丝云都没有,日头虽不如夏日火辣,可却也热,她便少不得搀扶张琪一把。即便如此,等两人随着那位刘公公到了长宁宫,都已经是后背心都湿了。好在进了正殿,外头明媚的阳光一下子为昏暗的光线所替代,那股燥热立时被一股袭人的凉意取代。
“二位小姐,淑妃娘娘在东次间。”
室外到室内光线变化极大,章晗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习惯了明暗变化。听到这话,见正殿居中设着一张宝座,两侧是一溜搭着椅袱设着脚踏的左右各四张交椅,她只瞅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着那刘公公进了西次间。一进屋子,低着头的她察觉到屋子里并不见顾氏三姊妹,心头纳罕之余,连忙按照刘公公的吩咐和张琪分别在两个拜垫上跪了下去。
“拜见娘娘!”
“快搀起来吧!”
上头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见旁边伸来一只手,章晗就势起身,瞥见一旁的张琪竟是有些动作艰难,她本能地伸手搀扶了一把,旋即才醒悟到自己的僭越,忙垂手低头说道:“娘娘恕罪,姐姐身体虚弱,一路进来难免有些耗力,所以民女……”
“你们姊妹互相扶助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怪罪的道理?来,上来给我瞧瞧!”
听到这声音,章晗方才抬起了头。只见正中的榻上坐着一个四十出头的贵妇,她身穿黄色大衫,深青色的霞帔,深青色金线绣团龙纹褙子,梳理得整整齐齐的乌黑间,是两支口衔珠滴的翠凤,此外还有好些金玉饰,看上去端庄大方,乍一看竟是比已故顾夫人更显年轻,只眉眼间却透出了几分倦意。王夫人正襟危坐在下,此外就是几个宫人,另有一个中年太监低眉顺眼地垂手侍立在最下头,先头那刘公公已经是退了出去。
她依言和张琪一块上前,见顾淑妃拉着张琪打量了一会,就又放开了人,又轻轻拉着她的手上前,她不禁生出了几分紧张。这时候,顾淑妃就和气地问道:“听母亲说,妹妹写信说收了一个干女儿,我还一直有些纳闷,如今看来,妹妹倒是好眼光。你几岁了,读过什么书,都学了些什么?”
“回禀娘娘,民女今年十四,读过女训女诫,还有四书读过一些。”章晗见自己提到女训女诫时,顾淑妃竟似是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禁越小心翼翼了起来,“读书之外,只学了些女红针黹,汤羹造饭,都不甚精通。”
“怎么不甚精通,之前我送你们去屋子里安置的时候,还看到那才绣了一半的绣架,那活计鲜亮得很。”王夫人在旁边附和了一声,见顾淑妃欣然点头,她就又开口说道,“倒是瑜儿,我看她枕边有几本诗集,想来是平日用它解闷。”
张琪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照着章晗所说的缄默守拙之法,只是垂头不做声。而章晗虽觉得这话仿佛别有深意,但她第一次入宫,王夫人又是长辈,不好胡乱插话。这时候,顾淑妃却微微一笑,对张琪吩咐道:“女孩子平时看看诗词,虽说没什么不好,但不如读些经史,如此也可收收性情。我和你娘年轻的时候,也喜欢看那些诗词,听听那些小戏,可到后来却现什么用都没有……”
她说着仿佛动了真情,竟是抹起了眼泪。王夫人见章晗和张琪只顾着一块陪伤心了,连忙劝解了起来,好一阵子才把这姨甥三个都劝好了,她正好说话,顾淑妃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就强颜欢笑道:“我也是今天你们二舅母带着几个姊妹入宫来,才刚刚知道你们姊妹到了京城。你们身上有孝,原本我待请旨后接你们入宫见一面的,可都是江都郡主,她把她们姊妹三个邀了去东宫,刚巧皇上在,她多嘴几句,皇上格外开恩,我才能早几天见着你们姊妹两个。”
尽管顾淑妃解释得头头是道,然而章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她们又不是顾家人,真正论起来不过是无品级的外眷,顾淑妃用得着对她们说得这么详尽?张琪连声答应的时候,她一时起意,又迅速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屋子里,见除却几个垂手侍立的宫女之外,那个中年宦官显得格外碍眼。
记得在归德府时,曾经教她规矩礼仪的那位宫里放出来的姑姑说过,虽说宫里都要用宫女宦官,可嫔妃近身侍奉的人,仍是宫女为主,太监只管在外跑腿。之前那刘公公太夫人说是长宁宫管事太监,尚且人在外头伺候,此人怎么居然能留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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