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顺霍然起身抱拳道,“是,王爷说得对。安禄山一直与南诏往来密切,只是……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公开反叛,如今还是朝廷重臣,范阳遣使去南诏,下官也不能阻拦。”
安思顺稍稍解释了一下。
张瑄笑了笑,点头道,“安帅不必多疑。本王只是说,如今的安禄山正在加紧与西南的南诏、西边的吐蕃、东北的渤海诸胡加紧联系,其意若何?”
“这意味着,安禄山起兵谋反的时间不会太久了,很有可能,就在夏季之前!”张瑄猛然挥手道。
安思顺大吃一惊,脸色骤变。
而哥舒翰则皱紧眉头道,“王爷此话可有根据?”
程千里也迟疑着说道,“永宁王,安禄山当真要反?王爷可有确切消息?”
“诸位不必怀疑。以本王看来,殿下此番登基称帝,必是安禄山最好的反叛借口。安禄山一直在等待机会,本王想,他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张瑄淡然一笑道。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谁都不敢再说什么。
张瑄这么一说,众人马上都意识到还真是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相当大。
以安禄山的品性,他一定会打出为老皇帝李隆基“伸张正义”、指摘李亨谋朝篡位的旗号,然后悍然兵进攻长安。
“呵呵,因此,本王请诸位来,所为的不过是未雨绸缪,咱们心照不宣。”张瑄扬手指着地图,大声道,“安禄山若是从范阳起兵,吐蕃、南诏及渤海诸胡肯定会起兵助战。”
“安西有西域诸国牵制,兵力大多动不得。而剑南又受南诏和吐蕃双重牵制,也无力勤王中原。而显而易见,吐蕃人会趁安禄山起兵的时节,举全国之力进攻河西、陇朔一线。如此一来,安西、陇朔、河西、剑南四镇兵马大半原地驻防,安禄山便可率大军南下长驱直入,先夺东都洛阳,再进长安!”
“范阳号称铁骑三十万,虽有夸大,但二十万大军还是有的。颜大人,若是安禄山20万大军南下东都,你河南道军马能抵挡几时?”张瑄突然望着一直沉默的颜真卿,大声道。
颜真卿因为是藩镇中的“小字辈”,一向谦卑低调。此番见张瑄问到他的脸上,他沉吟了一下,脸色微微涨红道,“回王爷,若是安禄山20万大军毫无掣肘一路长驱直入,下官纵然率河南军马死战,也难以抵挡。河南一线,三日内必沦陷。东都洛阳,五日内不保。”
颜真卿实事求是地回道。
他河南藩镇其实是一个虚镇,兵马多是中原各州郡的守防兵马,全部加起来也不足十万,多数布置在东都外围,而且,战斗力不是很强。尽管颜真卿很难堪,但他也不能不承认,河南军战力比范阳铁骑大有不如。
两军交战,河南军必败无疑。
张瑄叹息道,“诸位,若是河南失陷,东都不保,以范阳铁骑的速度,最多半月之内,长安必落于安贼之手!”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各自默然盘算起来。他们都是领军多年的军中宿将,自然明白,张瑄所言并不夸大。
“因此,安禄山一旦谋反起兵,河陇兵马必须在第一时间反应跟进,对范阳叛军形成追击威慑之势,避免安贼大军一路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本王今日与诸位会商,希望诸位早做打算。”张瑄再次扬手指着地图,“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安西杨帅,不妨派兵出疏勒,对吐蕃北线形成佯攻之势;而剑南安帅,则在防备南诏同时兵临金川。安西、剑南两道对吐蕃形成夹攻,吐蕃人必不敢轻举妄动。”
“河西军马则分兵凉州、甘州,协助我陇朔李光弼守防青海都督府,确保刚刚纳入我朝版图的吐谷浑故地千余里疆域安然无恙。”
“这样一来,本王就能腾出兵马十万,会同五万河西军,集大军十五万,从后侧向范阳叛军的后腹部狠狠地插上一刀!”
“陇朔军、河西军、河南军,三镇兵马累积近三十万,足可与安贼决一死战。若是时机把握得好,前后夹攻之下,有望将安贼叛军歼灭在黄河以北,绝不让叛军掳掠中原!”
张瑄斩钉截铁地道。
他旋即又笑了起来,“当然,这只是本王的一点个人浅见。诸位大帅都是军中名将,今日我等相聚,当畅所欲言,本王有不当之处,诸位还请指正!”
哥舒翰叹了口气道,“王爷视野开阔,谋划得当,放眼天下又落脚于范阳一地,令哥舒翰佩服!”
“王爷高见!”程千里抱拳而笑。
杨錡等人也旋即笑着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