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秋池躬身道:“千总大人,我有幸亲了令嫒芳泽,理应负责,再说了,令嫒容貌端庄,慧外秀中,能娶到令嫒,的确是我莫大荣幸,我愿意与白姑娘成亲。”
刚说到这里,杨秋池眼角又现大厅后堂的纬帐又轻轻抖动了一下。
白千总一听,脸色顿时缓和了下来,正要说话,杨秋池已经接着说道:“不过,令嫒新近丧偶,正在服丧,如要婚配,恐怕于礼法不符吧?所以,在下才斗胆推辞了千总大人的一番好意。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说完这番话,杨秋池心里有些得意,这一招缓兵之计,他是无法接招的了。
白千总听杨秋池这么说,脸色虽然还铁青着,却好看多了。他伸手将白夫人拉了起来。
白夫人站起身,怔怔看着杨秋池:“杨兄弟,你拒绝我们的提亲,原来是为了这个?”
杨秋池点点头。
白夫人噙着眼泪笑了:“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们已经和知县大人,也就是你伯父商量过了——还是请你伯父和你说吧。”
杨秋池心里格登一下,难道这一招还有解吗?
宋知县见情况缓和了,拿着那宝剑走回原位。白夫人心有余悸,将宝剑从宋知县手中拿了过来,跑到门口,交给了门外的卫兵,还叮嘱了两句,这才回到座位上。
宋知县说道:“贤侄,咱《大明律》中规定:‘其夫殴妻,至折伤以上,先行审问,夫妇如愿离异者,断罪离异。’”宋知县背诵这一段法律,倒是一气呵成,没有结巴。不过下面又开始结巴起来:
“殷德差点把,把白姑娘掐死,若,若不是你,只怕白姑娘已命,命归黄泉。所以,假如殷德不死,依律可以将,将其治罪,同时令,令他二人离异。现殷德已死,殷老爷子生,生前又对白家犯有内,内乱重罪,白家要求离异,于礼法是,是相符的。既,既然已经离异,这服丧也就免了,所以,白姑娘可,可以改嫁。”
什么?杨秋池头都大了,纯粹狡辩,她这是丧偶,不是离异!不过,宋知县都这么说了,他是官,服不服丧能不能改嫁他说了算,《大明律》规定“居丧嫁娶”的刑罚是“杖一百”,封建笞、杖、徒、流、死五刑中,笞、杖二刑,实行一审终审,知县说了算,不用报批。所以,白素梅属不属“居丧”,他宋知县说了算。看样子,这山羊胡子明显帮着白家。
再说了,殷德杀了白小妹,又差点掐死白素梅,殷老头还迷奸了白小妹,这殷家父子对白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还强迫人家替这两父子守孝,恐怕真的与法礼不符。
这一招不管用,再换一招,古代不是说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提倡守寡,从一而终吗?杨秋池又躬身道:“在下还另有疑虑。”
白千总眉头一皱:“什么疑虑?”
“千总大人乃朝廷重臣,古人不是说了‘从一而终’吗?还立有那么多贞节牌坊以示表彰,令嫒改嫁,这只怕……只怕不妥吧。”
“放屁!”白千总冷着脸喝道,“你别给我这拽文,我白某一介武夫,这官是出生入死打出来的,不是考学问考出来的。”
白千总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站起身,走到杨秋池面前吼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女儿才二十出头,你让她守寡一辈子?而且还是为那该千刀万剐的殷德守寡?他妈的,要我女儿为这老淫贼家守寡,去换取贞节牌坊,做梦!”
杨秋池有些尴尬,的确是,她这情况很特殊,要让白素梅为杀自己妹妹还差点杀死自己的丈夫守寡,恐怕的确是有些说不通。
怎么办?问一下宋知县,如果这方面有什么禁止性规定就好了。杨秋池求救地看着宋知县问道:“伯父,你看这~”
宋知县说:“《大明律》规定:‘若命妇夫亡,再嫁者,杖一百,追夺并离异。’也就是说,得到朝廷册,册封的朝廷官员的妻,妻室是不能改嫁的,不过,子女改嫁,倒,倒不在禁止之列。”
啊?杨秋池又傻眼了。这可怎么办?
白千总见杨秋池站在那里不说话,冷冷问道:“你还有什么理由要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