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了几步,方信脸色阴晴不定,停了停,然后就唤着:“来人,请长吏过来。”
幕府长吏沈轩,不但总管府内事务,而且也参与管理整个体系,说是这个体系内的相国,实不为过,听到了召唤,这人匆忙赶来
等听到了这个消息,以沈轩这时的沉稳,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说着:“主上,这消息到底准不准?”
方信凝视远方,一边思索,顿了顿才说着:“虽然帝京远在千里之外,但是这事应该不假了。”
听了这话,沈轩目中火花一闪,竟然哈哈三声连笑,他走到方信身前,正了正衣服,然后跪拜在地:“臣恭喜主公!”
这句道贺莫名其妙,但是方信都是懂了,眸中顿时一亮。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其忠诚的呢?不过,他摇了摇头,却假怒说着:“圣上驾崩,普天同悲,何喜之有。”
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就又问着:“现在应该怎么样办?”
沈轩也不以为意,起身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就说着:“主公,不管是圣上怎么样死的,只要驾崩了,结果都是一样,圣上今年才十八岁,据说虽有皇子,也只有半岁,就算登基,也再无挽回之力了。”
“如此,就从最善的一面来说,皇帝驾崩,朝廷主持在权臣之手,与地方的制约就减了数成,地方官胡作非为,横征暴敛中饱私囊,必使百姓雪上加霜,这样安能不乱?”
“从恶的一方来说,高相也已经六十,再也等不了,为了子孙计,也要篡位了,起码必须十年才能稳固新朝,以传后世——这道理他不会不懂。”
“二者取之,主公,臣认为,必是幼主登基,然后就是一年半载,就是高明统进行禅让登基了!”
“实在是明智之见!”方信听了,怔了半晌才说着:“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样呢?”
“主公,大乱就在眼前,第一个出头却是不妥,主公只要静观就是了。”
“静而待之?”
“不,乱而取之,只需出一诏就可。”沈轩年已经五十,这时却焕出最热烈的光来,眸中如火一样:“是,就是皇上遗诏!”
方信立刻明悟,他转了转,说着:“遗诏号天下起兵?”
“正是,只是宗室更名正言顺,不过,宗室乱了,天下还不乱嘛?”沈轩说着。
方信顿时大赞,天下谁不知道高明统之心,只是还没有撕破这一张脸皮,现在皇帝死了,无论是病死的,还是被毒杀,或者其它方式死的,都一样,这彻底侵犯了皇室,和其它许多人的最后底线!
谁都知道,皇上一死,高明统篡位就在一年半载中!
这时,如果有一道遗诏,宣布高明统罪状,说他弑君,又说皇子年幼,请各地就封的宗室王爷勤王入京,共讨高贼,那天下宗室,都立刻获得了起兵的大义名分——至于这道遗诏,到底是真是假,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再假,能比得上当年讨伐董卓嘛?
当年号召讨伐董卓的袁绍,官不过是勃海太守,更没有圣旨,只是自己的缴文,就天下响应了,如果以圣旨的形式,那还有什么话说呢?
至于结果嘛,也无所谓了,宗室起兵,攻打帝京,姑且不说到底攻打的成功不成功,就单是这个攻打帝京的行为,已经使朝廷权威彻底瓦解,而且就算成功,宗室之间也立刻是争位,大战连绵
可以说,此策一出,大楚还有五十年国运立刻土崩瓦解,方信那时起兵,就没有任何障碍存在了,内部也不必清洗,人心也不必勉强。
方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着:“此策甚好,你立刻去拟旨,恩恩,然后就要在半月之内,就传缴天下。”
“是,主公!”沈轩大声喊着,顿了顿,他又说着:“主公,除了这件事秘密外,其它的都可公然准备,宣布圣上驾崩的消息,召集幕府议事,这也是必须。”
方信点头,说着:“恩,今天的我们话题就说到这里,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宁可不作,不可作错,天下就算要乱,也要三年时间,至于以后,尽人事而看天命,谁料得定呢?”
听了这话,沈轩也不说话,跪下,重重磕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