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民摇了摇头,正想编个瞎话,却被父亲拿眼一瞪,不敢乱说。看着曹德越来越严厉的眼神,曹安民实在是受不了这莫大的压力,只能够实话实说。就见他一咬牙,低声说道:“儿子被子廉叔父骗去赌钱,结果……输了二百一十贯……儿子输钱以后精神惶恐,加上淋了大雨,就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曹安民并不想说出被女子相救的事,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就是个道学先生,为人极为古板。如果自己说出那女子,说不定父亲就因为人家抛头露面,不允许自己再去找她。
听到曹安民居然赌钱,曹仁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怒声说道:“什么?”他伸手就想给曹安民一耳光,不过想想大病初愈的儿子,这一耳光实在是下不去手。
见父亲发怒,多年的积威立即让曹安民从榻上爬了起来,他连连叩首:“父亲我错了,我再也不赌钱了,欠下的赌债就从我月例钱里扣吧!我每月五贯月例钱,三年半就能还清……”
听到儿子的辩解,曹德不由得苦笑一声,他低声说道:“痴儿,我岂是心疼那点钱财?!咱们曹家家大业大,区区二百余贯还是很轻松就能拿出来的!明日你就去支取钱财,交给曹洪。我气的是你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赌钱,要是传扬下去,可是要影响风评的!”
“父亲!?”曹安民诧异地问道。
曹德却压低声音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入嗣孟德家之事,要是没有为父我暗中的扶持,哪里会有这么多家族老人说你的好话?!为父也知道你没有埋头读书、走举孝廉的正途,只想着凭借你祖父、叔父的权势轻松做官!只是这样一来,风评势必有所贬低,你做好了准备没有?”
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怪不得自己的月例钱这么高,怪不得上月父亲如此爽快地给了自己百贯钱财,怪不得……感受着父亲对于自己无声的爱怜,曹安民想了又想,终究却还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父亲,您也知道我读书比不上曹昂,就算是举孝廉,咱谯县的名额也一定会落在曹昂身上。如果走正途,儿子这辈子的成就一定会屈于那曹昂之下,儿子不甘心!”
看着满脸激动与愤慨的儿子,曹德仿佛看到了自己青年时的情景,当时自己不就是怨愤于父亲曹嵩的偏心,而奋力读书,想要在学识这边超过曹操嘛!只是等自己人到中年,这才发现,读书万卷却比不上当官一方啊!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长子也被培养成了书呆子,次子曹安民也一事无成……
想着想着,曹德对曹安民出继的怨恨不由得慢慢消散,他嘴角一弯,居然笑了出来。
曹安民也曾盘算过父亲可能的反应,总是脱不了非打即骂四字,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听完自己的盘算后,居然能笑得出来,莫非是读书读傻了?我要是出继了,日后可就要归入曹操那一支,就算是再遇到现在的父亲,也只能叫一声叔父了!
曹德笑着说道:“不愧为我伯善的儿子,为父过去倒是小觑了你的心智!”他一边笑着,一边下意识地往四下看去。见周围无人,随从们也都在两三丈开外,绝无可能偷听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就见他向前俯下身子,低声说道:“其实为父上月时已经买通马夫,在曹昂的鞍具上动了手脚,要不然他岂能从马上跌落?!只可惜那曹昂命大,居然性命无忧,只是昏迷了几日,实在是让为父失望啊!”
曹安民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正要诧异地大叫,却被事先有准备的曹德一把捂住了嘴。等到曹安民的情绪稍微平定一些,曹德这才松开了手,自嘲地笑着:“是不是觉得为父这个道学先生有些个道貌岸然啊?”
曹安民摇了摇头,眼眶中已经全是热泪,他在榻上拜倒在地,低声说道:“父亲,儿子无能,让您受累了!将来如有成就,一定会扶持兄长,匡扶门楣!”
曹德听得此言,重重地拍了下曹安民的肩膀,似乎是在为曹安民加油鼓劲,更像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
就听曹德低声说道:“后天就是族学会考的时间,既然你买通了曹昂,就要考取个高分,也让宗学中夫子们刮目相看。至于家中比武,你只要尽力发挥,不必在乎名次!反正力压曹昂,对你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到这里,曹德顿了一顿,有些个犹豫,却还是低声说道:“其实为父昨日已经派人匿名与杜朗秘密联系,向他大哥杜远购买曹昂的项上人头!过几日踏青时,杜远就会动手,你放心就是!……”
曹德的声音越压越低,但他不会想到,自己所盘算的一切居然被窗外华佗听得清清楚楚!
习练五禽戏大成的华佗,耳目聪慧的程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此时华佗用力绷住了脸,表面上云淡风轻,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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