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和李典等了没多久,斥候就跑来汇报,对面的车队乃是荀彧家的车马。曹昂很是诧异,留李典在此留守,自己带着十余骑兵策马上前。
直到斥候上前问话,荀彧的私兵才发现曹昂的车队,顿时大惊失色,乱成了一团。当得知对面乃是奋武将军曹昂的车队之后,荀彧一家人才终于放下心来,不再到处乱跑。
荀彧看看自己那些个灰头土脸的手下,再看看远处有序立阵的曹昂所部,不由得叹了口气。他赶紧命人赶着牛车上前,与那曹昂寒暄。
没等荀彧的牛车走出多远,曹昂已经策马来到了他的身前,很是恭敬地下马并躬身问安:“对面可是文若先生当面,末将曹昂,见过先生。”
荀彧连忙命牛车停下,赶紧下车说道:“不敢受将军如此大礼,快快起身。在下正是荀彧,见过曹将军。”
两人寒暄了几句,曹昂便诧异地问道:“我正想去颍川拜见先生,没想到现在先生竟然要远行。如今天下不算太平,远行不宜,却不知先生要到哪里去?”
荀彧叹息一声,对曹昂说道:“先前董卓乱政,我弃官回家,总想找些事情做。前几天韩冀州(韩馥)派人邀我前去相助,我也想为大汉出些气力,这不,就带着家族亲眷前往冀州投奔于他。”
曹昂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文若先生不必瞒我,眼下董卓窃取朝政,各地诸侯失去约束,纷争渐炙。颍川乃是四战之地,先生携亲族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言一出,荀彧大惊,被说破心事的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曹昂。原来前不久荀彧就是这般对父老乡亲们说的:“颍川,四战之地也,天下有变,常为兵冲,宜亟去之,无久留。”正好此时韩馥派人相邀,荀彧就答应下来,带着宗族亲信迁往冀州。
见荀彧脸色微变,曹昂心中了然,笑着对荀彧说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现在公孙瓒率领大军南下,打得冀州军连连后撤。而本初叔父已经起兵北上,准备抵抗公孙瓒的南侵,同时,执掌冀州军政大权。以我之见,文若先生不妨让您的亲族在我那里休息一阵子,等到局势平稳下来再走不迟。”
荀彧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情,听曹昂这么一说,他开始紧张地思索。其实他与韩馥,只是同郡老乡的关系,交情并不算太深。即便韩馥下台,荀彧也不会替他感到惋惜。而自己的兄弟荀谌现在袁绍的麾下,很得袁绍信任;同郡求学的辛评、郭图也都是袁绍的得力谋士,如果袁绍取得冀州的军政大权,那对于自己倒也算是件好事。
荀彧便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听说子修与本初交情莫逆,那我们就叨扰了。文若不才,却与袁本初有旧,本初兄北上抗敌,我这个友人也该为他参赞军机,尽一份气力。”
曹昂不由得轻轻一皱眉头,听这荀彧话里的意思,他还是准备北上投奔袁绍,只是将亲人家眷暂时寄于轵县,等到日后局势安定后,再将他们迁走。
唉,终究是自己过于年幼,官职低微,加上地盘有限,这才没有吸引对方的本钱。要是自己的父亲曹操在这里,说不定这荀彧早就纳头就拜了。
曹昂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想与这荀彧结个善缘,便笑着说道:“本想到颍川寻访些人才,没想到先生却有意北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样吧,我给您留十余卫士,让他们领着你们继续行走。他们熟悉道路,也能给您提供一些帮助。”
荀彧大喜过望,先前听曹昂这么一说,他还以为曹昂要强留自己,现在看来,这曹昂倒也是通情达理。只是他年纪太小,地盘有限,日后应该得不到太大发展。
见曹昂脸上写满了沮丧,荀彧赶紧向曹昂行礼谢过,随后说道:“在下也能感到曹将军的拳拳心意,只是某毕竟与本初有旧,不忍背他而去。这样,我有一个同郡好友,名叫戏志才。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只是出身贫寒,一直得不到机会,生活颇为困顿。若将军有心,可以去颍阴见他,应该会有所收获。”
“戏志才?”曹昂诧异地重复了一句,三国人名多为单字,很少有人用双字取名字。
可能是看出了曹昂的疑问,荀彧低声说道:“早年他老父病危,临终前想吃块牛羊肉。可戏志才家中困苦,根本买不起肉,哪怕就一小口。他为了给父亲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也借不到一文钱,他没有办法,只能当街抢劫。后来他父亲含笑而终,戏志才去官府自首,虽然因为孝行而免受处分,却始终感到有些羞愧,自此弃名不用,勤学苦读,终于学识突飞猛进,只是因为家世和自己过往的经历,只能充当一名小吏。”
曹昂点头,“多谢先生推荐,某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决不让贤士失望。”
两人说些闲话,荀彧就带着亲族告别曹昂,在曹昂的一什人马(十人)指引下,向轵县进发。而曹昂也立即起身,往那颍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