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却好像变得非常轻松。脸上的阴翳也不见了,露出一抹笑意,“伯宁,公达,你们先坐。”
待二人坐下,曹操才开口道:“你们或许不能理解,我为何说那些话。非是我想要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我们从成阳退到了亢父,袁绍惨败,青州危急……此外刘备的兵马,也被困在了颍川。眼见着寒冬将至,我们的境遇会越的困难。这时候,我们需同心协力。”
荀攸似乎有点明白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满宠仍不理解,问道:“可这和您之前的那些话,又有什么关系?”
“伯宁,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许多人的家眷落入董俷手中,而且情况有这么危急,大家的心,已经不稳了!
我欲与董俷决战,却需一稳定后方。
可是这些人,已经成了不稳定的因素,令我难以控制。嘿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大家的心思不能抱团,索性就遂了他们……这样做,对我们而言,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情。”
“主公……”
曹操咬了咬牙,轻声道:“实不相瞒,我接到了刘备的书信。他在信中,提出和我联手抵抗董俷。兖州已经无甚可依持,我们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和董俷周旋……我们需要徐州。
我已密令郑浑,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将泰山郡的屯田军带过来。大约有二十万左右。
如今,荆南方面的董家兵马,受周瑜的牵制,难以全力施展。刘表孙策,都也同意和我们联手。孙策已开始集结江东兵马,来徐州和我们汇合。刘表呢,则会挡住沙摩柯的大军,使我们无需担忧,腹背受敌。
伯宁、公达!
我现在需要时间啊。
到时候我们四家兵马汇聚一起,也许还能够和董俷决一雌雄。此战若胜,我们就有了和董俷谈判的资本。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我们将一败涂地。所以……我现在需要你二人鼎力协助。”
曹操这是和满宠荀攸交老底儿了!
二人相视一眼,渐渐的理解了曹操的意图。
与其说是放任自流,倒不如说是虚张声势,拖延时间。
相信那些投奔董俷的人,会把曹操的话转述过去。这样一来,董俷定然会小心翼翼,从而为曹操争取调集兵马的时间。当然,这只是一个轮廓,具体实施,还需要在细微之处琢磨。
满宠想了想,起身道:“丞相,我愿前往泰山郡,协助郑浑,将兵马带回来,顺便拖住董俷。”
“这……”
曹操有点犹豫了。
不过,他并非是不信任满宠。相反,他对满宠非常看重。鲁肃死了,荀彧也死了……身边可以用,值得信任的人,越来越少。
前往泰山郡,拖住董俷的兵马?
说起来似乎很容易,可那是一桩九死一生的任务。一俟伪装被董俷识破,满宠将死无葬身之地。
曹操,不舍得!
可似乎除了满宠外,他实在找不出能信赖的人,担当这个任务。
程昱,已随同刘备的使者,秘密前往徐州;荀攸?曹操现在,身边还真的是离不开荀攸。
甚至连伊籍等人,曹操也都难以再去相信。
虽然伊籍跟随他的日子很长,甚至比程昱荀攸的时间还长。但这个人,眼力价很活泛,心思也很兔脱。很难说当山穷水尽的时候,伊籍会做出什么选择。这样的人,曹操无法相信。
“伯宁,此去泰山,非常危险。”曹操握住了满宠的手,“我让曹彭随你一同前往,你能拖就拖,不能拖,千万不要和董俷硬拼。可遁入深山,凭借泰山郡的地形,和董俷进行周旋。如果真的不行了,我也希望你不要轻易抛弃此身。我会安排凉茂,在汶阳设法接应你……
只要能拖到来年开春,就算成功。
如果拖不到的话,只要你能安全回来,也算是胜利。”
满宠眼含热泪,躬身一揖,“宠愿肝脑涂地,以报答丞相今日之厚爱。”
说完,满宠转身离去。
曹操又叮嘱了一番曹彭,这才算是平静下来。
待满宠和曹彭离去,荀攸突然问道:“丞相,刘备……可以相信嘛?这个人,心机深沉,太狡猾。”
曹操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可如今局面,由不得我们选择。合则利,分则害。如今,我们唯有和刘备孙策合作,方能有几分胜算。董西平的势力越来越大,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荀攸也陷入了沉思。
“丞相,刘表真的能拖住沙摩柯?”
曹操说:“只要沙摩柯解决不了周瑜的水军,那么他就不可能放开手脚,全力去对付刘景升。
而只要刘表能活着,沙摩柯就难以轻松的突破荆北防线。
公达,我们现在是在赌博。以前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希望这一次,我的运气依旧跟着我。”
荀攸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其实,在他和曹操的心中,都存有一个疑问:刘表,还能支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