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培臣在听完长孙策的话后,却只是但笑不语,眼帘淡淡地垂下,掩去了眼底深沉的目光,只执起面前的茶盏品茗,不再多话。
玉轻尘静静地观察着主桌的动静,只见能够坐在主桌的皆是人精,要么如简珏那般面无表情、要么如湛子慕那般潇洒浅笑、要么如商之烨那般沉默不语,虽人心各异,却又深深藏在各自的心中,让旁人触摸不到半分,这份本事只怕是士族与生俱来的。
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男宾席,却发现今日莫说女宾中并未见到大长公主府的任何人,就连男宾也不曾见许家之人,倒是让玉轻尘有些诧异。
只不过,少了大长公主府众人,这场寿宴表面上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大长公主素来憎恨太傅府。”沉默间,耳旁传来唐悠然轻柔低沉的声音。
闻言,玉轻尘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唐悠然,见她轻举着团扇挡在唇边,遮住了嫣红的两片唇瓣,用极小声的音量对自己开口,“我曾听父亲提起过,二十年前匈奴与大夏一战中,长孙太傅为主帅,已故的许驸马是副帅,双方同时遇到危险,长孙太傅并未立即调兵前去支援许驸马。若非有许驸马的弟弟为之挡去了一箭,许驸马险些不能从战场回来。因而大长公主便记恨上了太傅府,这些年来两府从没有任何交集。”
玉轻尘听之,修眉淡拢,心底却有些不明白,若当真如唐悠然所言两府之间从无交集,可当时相府与太傅府争着让自己成为府上小姐时,为长孙策出头的却是太皇太后。看来,这里面的事情只怕不仅仅表面所看到的这么简单。
而她身边的唐悠然亦是透着一股古怪,自己与她尚算不得闺蜜,但唐悠然对待她的态度却极其维护,每每遇到危险时,只消唐悠然在场皆会想方设法为她化解。且无论是大长公主府还是太傅府,皆是高门贵族府邸,唐悠然身为千金小姐,自小耳濡目染其父的行事风格,岂会随意在他人面前议人是非给人捉住把柄?这让玉轻尘心底渐渐猜测起唐悠然到底是谁的人。而唐泽只怕也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铁面无私只效忠于平治帝吧。
忆起几次接触到的唐泽,其人的确极为谨慎,处事亦是十分客观,让人察觉不出半丝异样。只不过,那一次杜明雪及笄宴会上发生事故后,湛子慕等人却是点名让唐泽处理此事,难不成?
思及此,玉轻尘抬起头往简珏看去,却见他沉静地坐在席间,面色寡淡冷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沉寂中带着稳重镇定,在注意到她投注过去的视线后,亦只是不着痕迹地对她稍稍点了点头,神色间却不见半点担忧之色。
见简珏如此,玉轻尘便知心中揣测已是八九不离十,嘴边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浅笑,继而转开眼眸。
“开席。”丝竹之声从远处传了过来,一声高呼的开席拉开了寿宴的帷幕。
众人却不急着用膳,均是转目往中间的空地看去,只见长孙家的儿孙辈早已按照辈分长幼排好了队,一一向长孙策贺寿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