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宋夫人在听完宋书瑶的分析后,却依旧是愁眉不展,抬手请拍了拍宋书瑶搭在她肩头的手背,宋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却是愁容满面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娘又何尝不知?只是,让你永远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行事,看着你对那贱人生的贱种奉承迎合,娘于心不忍,也实在是不甘心啊。”说着,宋夫人松开宋书瑶的手,取出衣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已经滑落脸庞的泪水,只是脸上神色却是一片哀戚。
“那玉轻尘并非与我同月同日所生?”宋书瑶继续问着,想着自己娘亲方才所言,自己没有嫡亲兄长弟弟的扶持,一切皆是玉轻尘母女造成,宋书瑶心底亦是闪过杀意,却有些不解她爹当年的做法。她爹并非重色之人,却能让玉轻尘的娘亲在自己娘亲之前有孕,可见那女子定有过人之处吧。
正因为这份过人之处,让玉轻尘一出现在京城,便引起湛然与简珏的争夺。而沐清一沐靖一等人,亦是对玉轻尘屡屡维护,难道这样的事情也能够遗传?
“自然不是。”宋夫人几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真相,随即却阴冷地一笑,再次开口道:“那个贱人即便暂时得了相爷的欢心又如何?没有命活下来,一切皆是白搭。”
说着,宋夫人立即收起脸上过于阴鸷的表情,转而看向宋书瑶,认真地教导着,“瑶儿,日后你入主中宫,可万万不可心慈手软,对于后宫那些宫妃,定要杀伐果断。朝堂之上,你爹会为你撑腰,后宫之中,你也要拿出正宫皇后的样子。如今几位皇子为了皇位之争皆有拉拢相府的心思,他们能不能登上皇位,你爹爹这个宰相在皇上面前可是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更何况,你外祖长孙家一门武将,亦是你的后盾。对于那些不安于室野心勃勃的后妃,你断不能养虎成患。”
见自己娘亲如今这般细心教导自己,宋书瑶亦是知晓其中凶险,慎重地点了点头。
“夫人,宋管家求见。”正说着,菱兰的声音从外间传了进来。
“让他在花厅等着。”宋夫人忙低头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拍了拍宋书瑶的手,率先走出内室。
“夫人。”宋管家等候在花厅,此刻见宋夫人进来,忙上前行礼。
“有什么事?”宋夫人稍稍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落座,抬眸看着恭敬有礼的宋管家。
“相爷让奴才告知夫人,九月十四日宴请宁郡王,请夫人做好席间的准备。”宋管家恭敬地将一张拜帖递上,同时说出宋培臣的吩咐。
闻言,宋书瑶忙侧脸看向自己的娘亲,看向宋夫人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不解,不明白素来只做帝党一派的父亲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宴请宁郡王,难道是为了玉轻尘?
有了这层想法,加之方才在自己亲娘口中听到的往事,宋书瑶心底骤然不舒服起来,秀雅细致的眉头轻轻蹙了蹙,红唇微微抿紧,眼底露出一抹不快的神色。
宋夫人听完宋管家的禀报,便知此事是宋培臣亲自定下的,绝不会允许旁人反对,此刻特意遣宋管家前来禀报自己,其中怕是带着一层警告的意思吧。
呵呵,这么多年了,自己争不过死掉的人,却连那个贱人留下来的小贱种还要百般容忍,那个贱人可真是好命啊。
她害得自己在生完书瑶后伤了身子再也不能孕育孩子,她的儿子是宋培臣唯一的儿子,她的女儿更是凭空冒了出来霸占了书瑶的嫡长女身份,如今宋培臣为了玉轻尘的亲事如此用心良苦,宋夫人顿觉心头发苦,往事历历在目,让宋夫人眼底隐隐涌现出毒辣的恨意。
双目紧紧地盯着婢女捧上前的那张拜帖,宋夫人双手却是紧捏成拳并未伸手取过来细看,紧绷的容颜上是铁青的神情。
花厅内一时陷入死寂中,众人均是静默不语不敢发出半丝声响,免得引火烧身。
宋书瑶抬眸一扫花厅内屏息不语的众人,心知连这些下人都已察觉出爹爹对玉轻尘的用心良苦,可见她爹当年是如何爱护玉轻尘的亲娘啊。
思及此,宋书瑶面色微微发寒,却也知宋管家正在此处瞧着她们母女的举止,不由得沉下心,冷静地开口,“娘,既然爹爹让咱们准备,那就好好准备。毕竟宴请的是宁郡王,不可马虎。更何况,如今简老王妃已坐镇京城简王府,太皇太后又对老王妃十分照拂,咱们还是应小心款待宁郡王。”
闻言,宋夫人猛地转头看向宋书瑶,眼底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是在触及宋书瑶冷静中含着寒意的眸光后,宋夫人这才回过神,慢慢地缓下神情,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拜帖,淡声吩咐宋管家,“这事我知道了。既然相爷让你好好准备,那你就按照相爷的吩咐行事。宁郡王首次单独前来相府,一切不可马虎大意了。”
宋管家见宋夫人发话,这才垂首点了点头,随即悄声退出了墨香院。
“都退下吧。菱兰在外面候着。”待宋管家离开,宋书瑶这才抬手挥退所有在花厅伺候的婢女,只让自己的贴身婢女菱兰守在花厅门口。
婢女们鱼贯而出,直到花厅拱门上的珠帘不再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书瑶缓缓起身走到宋夫人身旁,伸出双手轻轻搭在宋夫人的肩头,低声道:“娘,何必为了那个贱人伤心难过?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我。玉轻尘若能顺利地嫁给宁郡王,女儿将来的后位才能坐得更稳。爹爹纵然深得皇上信任,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知将来的君王会如何看待我们宋家?外祖父在武官中虽声望极高,但外祖父不喜父亲却也是事实,逸阳表哥对待我更是极为一般,将来如何让他们成为我的后盾?倒不如将玉轻尘嫁给简珏,京中又有宋南这个哥哥,玉轻尘即便不顾及我们,却也会估计宋南,倒也能够成为女儿的臂力。是不是?”
宋书瑶半弯着腰,凑在宋夫人耳边低声分析着如今的形势,如宋培臣这般安排,却已是最好的结局。宋家纵使深得帝王信宠,却始终只是外臣与文臣,文臣纵使能治国,却不能安邦。若有贼子意图谋反,文臣几乎毫无用处。此刻拉拢简珏站在宋家这一边,倒是一记良策。
只是,宋夫人在听完宋书瑶的分析后,却依旧是愁眉不展,抬手请拍了拍宋书瑶搭在她肩头的手背,宋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却是愁容满面地开口,“你说的这些,娘又何尝不知?只是,让你永远看那个小贱人的脸色行事,看着你对那贱人生的贱种奉承迎合,娘于心不忍,也实在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