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纱榆当然明白,但她现在若是不走,可就没有机会了,情归无恨满世界搜她呢,她绝不能久留,“庆书,对不起,我必须走,否则我就……大祸临头了,要不,我在江南好汇合好吗?我会吩咐下去,等你娘亲的事情一完,就护送你去和我汇合,这样好不好?”
钟庆书看出她神色中极其的急迫,心知她是真的有急事,只能点了点头,勉强答应,“榆,你一定要等我,不要丢下我,庆书害怕……”
“嗯,我不会丢下你的,”郑纱榆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庆书不要怕,榆会等你的,你自己要小心。”
钟庆书恋恋不舍地看着郑纱榆,眼眶有些泛红,才刚刚跟她相处不到一天,便就要分离,他们是夫妻啊,可是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的……
郑纱榆安抚了钟庆书一会,便匆匆忙忙吩咐下人准备四辆马车,朝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方向出城,马车上各有一个易容假扮成她的郑纱榆。而她自己重新换装了一番,穿上了一件玄色男子长袍,头发也绑成了男子的束发,束带用的是黑色缎子,面上也是易了容的,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易容成一名长相普普通通的男子,身上的衣袍也不敢穿得过于招摇,都是很普通的料子。情归无恨过于心细,她不得不防范着点。
她从王府的后门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然后缓步走在大街上,为了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动作不疾不徐,她先是买了一匹马,再购置了一些衣物与干粮,连她平时佩戴的剑都没带在身上,就这样一路慢悠悠地出了城门。
大约晚上七点,城门关闭,她刚刚好在七点前几分钟出的城门。这个世界的天黑的比较早,未至深秋,天刚一黑下来,便有凉风飒飒而起,温度都降了几分,有些沁凉沁凉的感觉。郑纱榆骑马走在官道上,心情有些沉抑。
她对女帝和皇室那几位姐妹没有任何交代就离开,仅仅是留了书让王府的人去通知而已,这样真的好吗?她能安排好暗卫的一切事宜,能安排好她的大夫君,可是和女帝却是没有任何交代,她会不会被责怪,女帝会不会震怒……
都是自找的吧。
她惹怒情归无恨,离开是必然的,而女帝如此不信任她这个女儿,她与她疏离,也是必然的……虽然不想这么想,但这都是事实不是么,既然离开了,还去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自寻烦恼而已。
以后的她,要好好的活,没有女帝,没有皇室姐妹,没有二王爷光芒四射的头衔,没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她一样能过得很好的。
暗卫的各总领她已经通知了,钟庆书她也安排他过几天动身离开京城,都会在江南相见的吧!
这么想着,郑纱榆驱马离开了官道,走上了小道,她不知道情归无恨有没有追来,官道毕竟不太安全,而小道众多,他未必这么快找得上来。
郑纱榆连夜驱马飞速赶路,不管后面有没有所谓的“追兵”,尽快离开总是没错的。
而当夜,暗卫各总领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是连夜出了京城,与郑纱榆仅仅相距几分钟的时间,几人为了安全起见,分散朝各个方向往江南而去,一是为了能否追上郑纱榆,二是也方便行事,分散开来,一路能打听的消息自然是比较多的。
钟庆书当夜未眠,一为郑纱榆的连夜离开黯然神伤,二是为了钟凤华的死默默垂泪,他知道自己的母亲罪有应得,可是到底是养育他长大成人的至亲,他又怎能不伤心难过。且如今王府剩下他一个主人。胡思乱想了一整夜,休息不好,第二天去钟凤华殓葬的时候悲痛得晕倒过去,王府顿时人仰马翻。
郑纱榆赶路赶了一整夜,天大亮的时候到达了离京城比较近的一个镇子,她策马进去,镇子上的百姓都已经起来干农活了,男女老少能干活的都在田地里忙活着。街道上也比较热闹,有赶集的,有摆摊的小贩,有嘻嘻闹闹的小孩穿梭市井,也有赶赴京城暂时在此歇脚的百姓,都晃荡在街道上,虽不如京城的繁华喧嚣,但也算熙熙攘攘。
郑纱榆行走在其间,实在累得可以,只能找了间客栈草草吃了点东西回了房间补眠。赶了一夜的路,她虽然很累,却也不敢放心睡沉了去,只能浅寐着,手上一直按在枕下匕首上,稍稍安心地呼吸。
时间缓缓流逝,已至正午十分,太阳开始烈了起来,阳光肆意地从窗外侵占进来,一室的光明与热意,让郑纱榆不安地蹙了蹙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瞬间张开眼睛翻身而起,防备地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可是刚刚……她明明感觉到了一丝气息,像极了情归无恨……
该不会是做梦的吧?
郑纱榆不安地赶紧整理好衣衫,她也休息够了,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开始再次赶路。
待她离开镇子朝江南而去的小道上时,空气中竟飘来缕缕的血腥味,风极轻,林叶几乎没动,空气有些压抑,有些诡异。郑纱榆提起了心,缓缓驱马来到了出事地点,地上横躺着数具尸体,皆是红衣女子。
郑纱榆下马小心查看,发现红衣女子死法都是一模一样的,皆是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倾刻毙命。她们身上的腰牌完好,财物似乎都没被碰过,尸体更是没有被翻过,那么不是劫财劫色,便是寻仇了?
那腰牌显示的是江湖红菱宫,红菱宫全是女子,因为全部身着红色衣裳故称红菱,红菱宫是江湖一道诡异的势力,她们身法诡异,行迹飘渺,作奸犯科,无恶不作,江湖各大帮派恨她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找到她们的藏身之所将她们一举歼灭。江湖各大帮派都是深受红菱宫的毒害,偏偏红菱宫唯恐天下不乱,每天整得江湖鸡飞狗跳不得安宁,江湖各势力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
这里死的六名红菱宫的人,该不会是江湖寻仇的吧?但若是,依照江湖势力对红菱宫的仇恨,不可能留着这么完整的尸体。以前就有过类似的事件,江湖围剿红菱宫,杀掉的那些红菱宫的人没有几个是尸体完好无损的,几乎都是大卸八块,肢体分离,恐怖异常。哪里会让她们死得这么美观的?
郑纱榆想着,背后却骤然袭来一股掌风,她心下大惊,有人靠得这么近她都没发现!一个侧身想要避开,可是那道掌风像是会转弯一般朝她闪避开去的身体“轰”地袭去!
不是吧,她一招都过不了……
倒下之前她心里悲哀地想到。
暗卫七名总领一路而去,皆收到了郑纱榆的飞鸽传书:三月后,江南见!——许安榆亲笔。许安榆是郑纱榆在现代的名字,他们都是知道的,所以对这飞鸽传书的字条虽然不解,却也深信不疑。
而情归无仇并不在他们之列,因为临行前郑纱榆特许情归无仇自由活动,他爱去哪儿便去哪儿,而当时情归无仇选择了回去长恨国帮郑纱榆查出前帝君的下落。
郑纱榆有意识的时候,已是大半天之后了,而她身处的环境……
是一辆内里十分华丽舒适的马车,虽然马车行走在比较宽平的道路上,没怎么颠簸,郑纱榆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在马车里,而她的头枕着十分柔软而又十分奇怪的东西上,感觉上像某个人的腿……她揉着后脖颈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一对幽暗深邃的眼眸,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
郑纱榆惊呼了一声,赶紧坐了起来,情归无恨寒着脸坐在她身侧,而她刚刚是躺着的,头就枕在情归无恨的腿上,她的感觉真是没错。而这马车车厢里也忒大了点,睡上五六个人都不是问题,而这么大的地方,仅仅有她和情归无恨而已。
“你,你又把我掳来了?!”郑纱榆气势汹汹地开口责难,而当她低头检视自己的衣服时却吃了好大一惊,这不是她之前穿的衣服!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再次惊呼,一脸惊恐。
情归无恨怒视着她,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逃离,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完了,“朕的好皇后,你是闹够了没有?”
他的嗓音冰寒到了极点,郑纱榆缩了缩脖子,不动声色地退到车厢壁的角落里,“没,没闹呀,你是怎么,怎么认出我来的?”
她真是倒霉倒到姥姥家了!明明换了男装,明明易了容,而且她还连夜赶路,他是怎么追上来的?况且从王府出去的那四辆掩人耳目的马车,他是怎么识穿的?
情归无恨冷笑,看她表情他便什么都知道了,“那四辆马车,是你掩人耳目用的,我没去追,你是换了装易了容,可是你改变不了你的身高身形,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若不是我杀了那六个穿红衣的,我估计怒气就发到你身上,你现在都下地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