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摇了摇头,那首领的武功着实诡异,路数完全不是江湖里的任何一派。
郑纱榆寒着一张脸,目光淡淡地扫向马车窗外,她记得在长恨国皇宫去看望太祖贵君东侧其的时候,东侧其那一身的风华,还有他的眼眸,犹如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偏偏又清澈异常,有着岁月的沉淀,又有着孩子般的无邪,恍若一个矛盾的结合体。
那眼神,太像了,虽然他的身躯都被宽大的黑衣包裹着,可是那身高是一样的,连眼神都像得就如一个人般。
“无言,我觉得,他就是东侧其,”郑纱榆转回目光,定定地看着无言,她几乎肯定那个人就是东侧其,只是不知道东侧其为何与她为敌。
无言微微点头,没有多说。
“无言,我们的对手是东侧其,便免不了你死我活,他毕竟是你祖父……”郑纱榆犹豫地开口,她不希望他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进退两难,一边是亲情,一边是他的妻主,她不能将他推到这般田地中去抉择,那对他不公平。
无言摇头,带着淡淡愁绪,“榆儿,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只有你,至于姬氏世家,真的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曾经我的一家三口,被他们逼迫到家破人亡,我对姬氏,没有半点感情,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郑纱榆垂眸看着安然如婴儿的钟庆书尸体,这一辈子,她愧对了他,曾经的她摆出一副风流翩然的光辉外表,如今身上却是情债难偿,她还翩然得起来吗,错便是错了,她终究是,负了他一生……
钟庆书走得匆忙,整个二王府忙得几乎翻了天,这边找风水宝地寻个安生墓,那边派人入宫知会女帝与礼部。郑纱榆与钟庆书的亲事毕竟是御赐婚姻,钟庆书离世,礼数上该通知女帝,然后到礼部消去钟庆书的生籍,转为死籍,要改皇家玉牒。
钟庆书身为二王爷正王夫,按礼数,夫家应该来人守灵,可是钟庆书是罪臣之子,夫家已经满门抄斩,所以为他守灵的变成了郑纱榆。
郑纱榆一言不发地为她的正王夫守灵守了三夜,这三天她回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与钟庆书一起的回忆那么那么少,而且几乎都不是太愉快的。当初在勾栏院的惊鸿一瞥,后来他一气之下负气回了夫家,跟着大将军钟凤华去了战场,他们夫妻二人从此分隔,原来从一开始便预见了他们之间的结局,无论怎么绕,他们始终绕不开命运的安排。这便叫做,天定么……
女帝派人来观礼,算是对钟庆书亡故的尊重和慰藉,各位王爷皆派人送来了抚心书,这是煞雪国皇室的规矩,意为安抚亡去夫君的妻主,节哀顺变。
守灵过后,便是入殓,然后出殡。
郑纱榆心情沉重地领着出殡队伍朝着陵墓行去,经过街市的时候,围观百姓大部分回避,街市上戒备森严,她灰暗的眼眸淡漠地扫过周围的人群,接下来却是目不斜视。
无言跟在郑纱榆身后,虽然他是郑纱榆再娶的夫郎,但他的名字毕竟没有上玉牒,便不算郑纱榆真正的夫郎,所以他只能以侍卫身份随行。
钟庆书的黑色棺木被四人抬着,跟在郑纱榆身后,周边行走的是丧乐师,吹吹打打的都是陈调哀曲。在后是王府的出殡的下人和侍卫。
王青与清风负责安保,皆安排了暗卫的人在明处或暗处保护着一行人。
出殡队伍行出了街市,转行向深山,钟庆书的陵墓被安排到深山中的一处宝地,据说那儿土壤肥沃,风光无限。郑纱榆不懂风水,礼部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她无心去想别的,等办过了钟庆书的葬礼,亏欠了她的,她必定一点点全数讨回来!
行至一处竹林时,冷风飒起,林子极为寂静,寂静得不同寻常。这一天没有风雪,只是冰寒,众人的面容都被冻得有些僵硬。
“主子,情况不妥,”无言低声说道,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侍卫,必须谨守本分唤她为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