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得几声凄厉的惨叫,声起即落。
就是这么利索,尸骨无存,无影无踪,残存的只有那满满退开的食人花大嘴里的血迹。
“这……”李公公喃喃开了口,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对眼前的情况丧失了判断力,从未见过这般情形,这食人花究竟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人所操控的?
天帧帝正要开口,却是骤然拔起惜爱的佩剑来,往脚下一砍,脚下那悄无声息缠上来的蔓藤就这么被劈成了数段。
三人连忙后退,而此时整个大厅里的蔓藤便都颤动了,似乎这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开始朝厅外蔓延而来。
李公公同惜爱连忙护在天帧帝身前,只是天帧帝却一言不发将二人推开,纵身入大厅,一边躲,一边挥剑将四周的蔓藤一一砍断。
然后,墙壁中的藤蔓却是不断地冒出来仿佛永远灭绝不来一般。
“皇上,依老臣看是要寻出源头了!”李公公大喊,同天帧帝已经隔着一睹绿墙了,这些蔓藤似乎是要将他们一一隔开似的。
“你差人四处寻寻,看还有没有生者。”天帧帝厉声说到,冷冷一呵,便是劈开了背后汇聚而来的蔓藤,朝大厅右侧而去,这一屋子的蔓藤大多都是从右侧门蔓延而来的。
然而他一走,所用的蔓藤似乎有灵性,竟是尽数追着他而去。
“先出去传人,自己小心点。”李公公交待了惜爱一句亦是追着天帧帝而去了。
惜爱却是不急了,凌空高高而起,站在唐府主大殿的屋顶上,便可将整片宅邸看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这依旧不再是帝都内显赫富贵的大府第了,而是一座花园,到处都被藤蔓缠绕着,无论是回廊小亭,还是屋舍楼台,仿佛是从墙壁里生长出来的一般,仿佛是一夜之间就蓬勃冒出来的一样,瞬间就把这偌大的宅邸变成了花园。
不得不承认,很美很美!
而一切的源头却是留梦阁,那一座水榭楼台。
它成了这花园的中心,这么凌空而望,看得清清楚楚,好几到粗壮的蔓藤都是从那里蔓延出来的,那高高的屋顶上,却是开满了异样的花,蓝莲花,一片生机盎然的热闹中里的宁静,唯美不已。
差唤了侍卫四处寻人,而她自己却亦是奔着留梦阁而去。
这奇花异草,她只能想起落霞庄那银老头来,若是真是那老头所为,那便是宁洛世子下的命令了,只是唐府根本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宁洛为何还要如此大动干戈呢?
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低低一声长哨,换来了飞鹰,仍旧是要将这事报上去的。
一切处理妥当后才在留梦阁落了下来,她如今仍旧是一个卧底,也不清楚宁洛究竟想做什么了,似乎除了把殿下带到白狄,这背后还有其他秘密,只是她也不能多问,默默做她该做的。
桂嬷嬷应该是殉职了吧,伤得如此重,又被丢落深渊,也不知道淑妃此时再何处。
留梦阁。
已经不似原本的样子的,确切的说是已经被彻底毁了,只留一个空架子,支撑着屋顶,就连那层层的垂帘亦是消失不见,只是一个池子,满是莲花的池子。
所有追逐着天帧帝的藤蔓却是止步不前了,不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去,似乎很畏惧这个地方一般。
“皇上,这里该是源头了吧!”李公公一脸谨慎。
“这到底是什么驭术?”天帧帝蹙眉问到,只听过驭蛇术,并未曾听过还有驾驭其东西的!
“老奴也不知,皇上,还是先离开为妙,老奴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到处都诡异着,待老奴差清楚了再来不迟。”李公公劝说到,着实不知道脚底下或者背后什么时候会突然再冒出条藤蔓来,或许食人花来,要了他们的命。
“这原本是什么地方?”天帧帝看向了惜爱。
“禀皇上,这是留梦阁,凌妃娘娘的闺阁,原本是座临水阁楼,被一个水池四面包围住,府上鲜少有人能来。”惜爱如实答到。
天帧帝又朝四周看看,沉下双眸,正要挥剑,却见几个侍卫匆匆而来。
“禀皇上,整座宅邸都搜查遍了,并未发现府上任何一人。”侍卫如此禀告,这番搜寻可是折了近一半的弟兄,整个禁军都人心惶惶地,谁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食人花,更别说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难不成都……”李公公喃喃开了口,不敢想象。
天帧帝看了他一眼,手中长剑却是随意几下挥斩,剑落,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惜爱却是看得认真,却终究什么都看不出来,只知道天帧帝的武功在李公公之上,深不可测,却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动过手。
天帧帝将剑递到了她面前来,她连忙双手接过,心下还纳闷着,然而,这听几声滋滋声,瞬间,一道粗大的藤蔓却是一下子碎了,化作细屑一般散落在地。
惜爱中下顿惊,握着剑的手都不由得颤了。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反映,注意力全在前面密集的藤蔓上。
枯萎,从留梦阁延伸而去,一片片的藤蔓和花朵,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枯萎而去。
根断了,花枯叶落。
“呵呵,倒是新奇,朕非得找出这种花之人来不可!”天帧帝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眸中的戒备被玩味取代。
很快,所有的藤蔓便都枯萎了,并不似一般的植物一样,枯萎了等待腐烂入泥,而是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地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都是安安静静的,如此它们的成长一般,静地无人知晓。
整个宅邸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然而却是物是人非,空荡荡的,就连个小婢女亦不见,更别说是主人了。
唐夫人是生是死呢?
天帧帝一行人沿着小道缓缓朝大门而去,却没有发现,远远的身后,仍旧是留梦阁里,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双眸里干干净净,清澈无比,不着一丝情绪,仿佛什么都打扰不了一般。
手微微抬起,手心里开出了一朵血红色蔷薇,鲜血沿着手臂缓缓流下。
他,正是那爱花如痴的鬼宗少主,楚隐。
“看样子这皇帝对你很有兴趣了。”低沉地很好听的声音传来,透着戏虐,不是别人,正是宁洛,手中仍旧是轻摇着那把千丝折扇。
“我对他没兴趣,血魔呢?”楚隐冷冷问到。
“还在万重大山里。”宁洛答到,唇畔仍旧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找回了多少人了?”楚隐又问到。
“只剩下毒魔一人了。”宁洛答到。
“这明明是血魔的使命,你为何不寻你的七煞去?”楚隐挑眉问到。
“七煞至今没有任何消失,八月十五不远了,错过了这一世,下一世谁都不知道谁在哪里!”宁洛眸中掠过了一丝认真。
“你倒是知道不少,纸魔呢?”楚隐继续问到,魔性被唤醒,他主掌百花,为画魔,然后,前世的一切亦皆不知晓,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待一切准备妥当,他自然会出现。”宁洛淡淡说到,一抹忧伤滑过唇畔,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隐眸子掠过一丝狐疑,又问到:“你就这么确定魔道封印在西界底?”
“确定。”宁洛如实答到,却又反问,楚隐,这不是你该有的口气!
“魔尊呢?”楚隐可不似烈焰和洛水姬那般对宁洛有所忌惮。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你的使命便是在鬼宗静待八月十五的到来。”宁洛的语气却是突然冷了下来,透着不容违逆的强硬。
“若是血魔未醒,凭你和我六魔之力,未必能开启封印吧。这上一世究竟是谁犯了错,为魔道招致这劫难?”楚隐再次问到,根本无视宁洛的话。
“或许,等你见到了纸魔,他会告诉你。”宁洛的双眸沉了下来,手中千丝折扇仍旧是轻摇着,一股杀意直击楚隐。
楚隐退了两部,却是突然展颜笑了,道:“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这都与我无关,只要那封印最后不会要了我的命便可。”
说罢,覆掌而下,鲜血而那血红的蔷薇一齐落下,抬头看了四周一眼,转身便走。
宁洛无奈摇了摇头,看着地上那血红的蔷薇开始慢慢生根,很快便开始蔓延出带刺的藤蔓来了。
未觉醒的楚隐,一意孤行,独来独往,因噬心虫而无情地彻底。
而觉醒后的楚隐,为魔道花魔,如同前世一模一样,一样的一意孤行,一样的不独来独往,一样的没心没肺,什么都同他无关,除了遵从血魔和魔尊的命令之外,谁都休想掌控他。
六月廿六了。
就剩下一个月多月了,万重大山的那批人也该都入龙脉了吧!
他始终确定不了,魔刹当年的皇宫魔刹宫究竟位于何处,只能确定封印的位置。
知晓这一切,无疑他是纸魔,不是魔煞!
当初魔煞将一切都毁了,甚至连他这个魔刹的史官都没有放过。
魔刹宫定是留下痕迹的,每一个魔者的痕迹,无论是谁,无论是多久,都是毁灭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