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里静悄悄的,凤瑾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冷然,“怎么不继续说了?”
沈文卿沉默着,凤瑾冷笑一声,“是说不下去了,还是心虚?”
沈文卿依然沉默,凤瑾唇边的冷笑愈显目,“既然你不想说,那朕帮你说下去吧,算是朕给你的情义。你不是想要跟朕谈情义吗?那朕便跟你谈。”
“你跟了朕一年半,也算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朕交给你的事你大多都能办好,你对朕的情义朕铭记于心,那朕可曾亏待过你?可曾兔死狗烹,过河拆桥?可曾大业一成,便诛杀功臣?”
沈文卿始终沉默,头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了,凤瑾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刀,割着他的耳朵。
“朕不给你国相,是你担当不起,太过文弱,遇事绵软,当断不断,当狠不狠,就连嫉恨无名,也只敢说几句挑拨离间,中伤他威望的话,而不敢实打实的把他拽下来,这样的你,如何担得起国相?朕如何敢把大周交给你?”
“御史台,是朕能给你的最重要的地方了,再重要的,朕不敢给,你也担不起重担,你自己清楚!”
“朕让你统领江南一派,给你威望,让你和齐家,裴党抗衡,一方面是朕的平衡之术,另一方面,难道不是朕看在往日的情义,在提拔你扶持你?否则,江南士族一派,朕难道不能换一个更听话的人吗?而要留着一个知道朕那么多秘密,能让朕置于危险之中的人?”
“沈文卿,现在已经不是从前,朕有自己的将领了,朕在军中也有了威望,无名也崛起了,御史台在朕手里,六部有三部完全捏在朕手里,礼部是个老油条,裴党只有工部和兵部,就算是兵部,朕如今也渗透进来了,这一批随朕出征的将领,多数是李屹一党的,可他们如今跟齐澈,跟无名,也有了联系,李屹一党已经不再是铁板一块。”
“你要知道,朕需要江南士族和齐家,去抗衡裴党,但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需要了,江南士族可以有,也可以没有,就算是留下江南士族,朕也可以不要你,换个更听话更忠心更恭顺的棋子,上次那个唐云就不错。”
唐云就是上次在江南苏州河的画舫里,和李家人起冲突,护着凤瑾的那一位有龙阳之好的唐公子。
沈文卿没想到凤瑾一直记得唐云,还有了让唐云代替他的打算,他怔忡的抬头,震惊的看向凤瑾,“陛下原来早有安排……”
“你若还是从前的沈文卿,朕不会另有安排,可你已经不是了。”
凤瑾淡淡道,她看着沈文卿灰败的脸,“文卿,不要磨灭朕对你的最后一分情义。”
这话如一记重锤狠狠打在沈文卿心上,他颓然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微臣不是从前的微臣,陛下又何曾是从前的陛下?”
沈文卿苦笑道,凤瑾深深看了他一眼,“朕的心从不曾变过,一如当初。”
“是呢,陛下从不曾变过,陛下一直是个心狠手狠的,从前收拾唐中德一门,说利用就利用,说杀就杀,对于裴家,裴羽裴瑜,一个死一个变成傻子,为了拉拢钟漠,立了中山王的孙子为太子,交出一个太子之位,如今陛下怀了身孕,一直隐瞒着,也是担心钟漠知道了,带兵反叛吧?”
凤瑾眸光微微一闪,沈文卿神情变得古怪起来,“若是钟漠知道了陛下怀孕的消息,会怎么样呢?这场匈奴战事又会怎么样呢?”
凤瑾眸光一沉,冷笑道,“怎么?你想去通风报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