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其他人怔住了,先前的话没有反应过来,现在薛青的动作也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脱帽?是要验伤吗?
不对啊,头散了......
披头散以表达悲愤之情......
众人的视线凝聚在那少年身上,还是不对.......
人还是那个人,官袍依旧在身,但感觉有些奇怪,似乎是头比日常所见的男儿们柔顺,又似乎是还在微微晃动的波光,让站立的人的身姿变得绵柔如春柳。
那不像是一个青春飞扬的少年官员,更像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少女?
殿内顿时嗡嗡一片,两边的官员忍不住骚动向薛青这边涌动,但又畏惧般的向后退。
“他是女的!”
已经有不少人失声喊出来。
“女人!”
无数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惊恐惊愕。
大周朝的新科状元,是个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大殿里恍若卷起波浪,俯瞰下有些许的官员向薛青这边涌来,穿过人群,似乎好奇惊恐质问惶惶,但都慢慢的接近围住。
柳春阳也在其中。
张莲塘要迈步,但和裴焉子对视一眼,停下脚,没有上前反而向外退了退,隔着涌动的人群,看站在殿中的薛青如同大海中起伏的小船。
这时候似乎应该想起很多事,以前的种种,但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看着前方,看着四周。
.....
.....
“薛青,你是女儿身。”陈盛的声音在殿内回响,“你为何假扮男儿?”
薛青抬头看着前方,道:“因为我要躲避秦潭公黑甲卫的追杀,要躲避宗周的搜捕。”
不是为了读书......
殿内的官员们安静下来。
“青霞先生可知道?”陈盛的声音继续。
“先生当然知道。”薛青道,看着秦潭公,“如不然也不会被秦潭公诛杀。”
青霞先生也知道,五蠹军的笃也知道,青霞先生指罪秦潭公弑君,五蠹军指罪秦潭公弑君.....殿内的官员们眼神闪烁,此时此刻生的事太突然,信息也太多,但大家都是久经朝堂,纵然乱七八糟的消息冲击,也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殿内鸦雀无声。
“好大胆啊!你们竟然敢欺瞒戏弄天子。”宋元喝道,“来人,来人,将她拿下。”
两边金吾卫连秦潭公都不听,哪里会听他号令,唯有声音回荡。
陈盛也没有理会宋元,看向秦潭公,道:“秦公爷也知道吧?”
“秦公爷怎么知道,如果秦公爷知道,岂容你们沆瀣一气。”
“原来科举果然舞弊,却不是公爷,而是你陈盛!”
秦潭公下方的几个官员纷纷说道。
秦潭公抬手制止,道:“薛青。”看着殿内站着的少年,官帽卸去,长散落身后,仔细看面容也与往日不同,嗯,大概吧,其实往日什么样他并没有注意过,现在这面容因为散落的长显出女儿姿态,但身姿俊秀,官袍穿在身上依旧英姿飒飒并无违和。
“你,我还真是不知道。”秦潭公道,神情依旧淡然,视线打量,“原来.....”
原来二字到嘴边又停下,嘴角弯了弯笑。
“...你与他们是共犯啊。”
“没错!共犯!”宋元紧随其后喝道,伸手指着薛青,“假充男儿混入朝堂,如今罪证确凿。”
附和者纷纷,殿内再次嘈杂。
“到底在做什么?让这些莫名其妙的人,罪军钦犯,还有这个女儿身的状元。”
“让他们这些人指罪他人?真是荒唐可笑。”
“朝堂威仪何在!”
“天子威仪何在!”
“陈盛,这是谁的朝堂!”
殿内质问四起,更有不少官员站出来,颇有几分金吾卫不动手,他们就自己动手拿人,殿内当然不是只有他们......张莲塘站在外边看的更清楚,围绕在薛青身边的官员们涌涌将这些人挡住,真真假假的推搡反驳,柳春阳倒是没有动手,挤到了最靠近薛青的地方。
“这是谁的朝堂?”陈盛的声音再次喝响,“问得好,这是秦潭公的朝堂,天子威仪?天子?此非天子有何威仪?”
他伸手指向空空的龙椅。
非天子....
嘈杂的殿内安静一刻,旋即再次哗然。
“陈盛大胆!”
“陈盛忤逆!”
先前指罪秦潭公弑君虽然罪名大,也只是臣子之罪,说难听点是权臣们倾轧争斗,多大的罪名都不荒唐,但论天子,那就不一样了。
天子是假的,那岂不是要颠覆天下!
陈盛没有畏惧,面对群臣上前一步,抬手向天:“陈盛受先帝遗命,辅宝璋大帝姬为皇储,帝姬尚在人世,谁人敢称天子!”
帝姬,尚在人世。
殿内的官员们一怔,而与此同时,又有数十官员齐声高呼陈盛的话。
“宝璋帝姬尚在人世!”
“宝璋帝姬尚在人世!”
一时声响殿内,震耳欲聋嗡嗡。
.....
.....
喊声让嘈杂消散,殿内的官员们除了知道真相的都一脸震惊。
虽然先前猜到了,但真切的听陈盛说出来还是不敢相信。
宝璋帝姬在世,在哪里?
大殿里不少人的视线闪烁,下意识的看向站在那边的薛青,长垂垂....
陈盛没有看薛青,而是看向秦潭公。
“秦潭公,十年前夜半我们得到陛下病重消息,进陛下营帐看到陛下已经口不能言,伸手指我王烈阳胡明闾阎....。”
竟然口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