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垂垂荡荡蓝碎花车帘的普通马车,慢悠悠的在高大的城门口停下来等守城卫兵验路引,京师之地的守城兵士很有素质,对着马车里相貌堂堂的少年公子微微一笑,查看载着两个大驮筐碰着车辕打着响鼻的两匹健马,里面的茶叶草药被翻动又轻轻摆放好。
房子兰花指挑起了车帘,金灿灿夕阳下的容颜妩媚绽放,看得心慌气短的几个兵丁让开身形。
夕阳耀眼,来福晃着马鞭驱赶着马车跟着出城的人流出了巍峨高耸的京城。
刚一出城,蓝熙书就觉得被跟了,这种感觉特别不爽。
锦衣卫有一种本能就是能从川流交错的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出异于常人的人,当然这里指的锦衣卫是合格的锦衣卫,想毛荣升岳老二之流排除在外。[
一个青衣小帽家奴打扮的人猫身在高头大马上,不疾不徐的远远缀在马车后,蓝熙书几乎打眼一看就直摇头,连基本的伪装都不会,还玩儿跟踪?
锦衣卫的马匹配备都是最好的,高门富户甚至在朝官员高价买卖的黑市良马也难企及,所以别看人是否异样,但从那匹健马上蓝熙书就断定跟踪自己的人是同行,不是锦衣卫校尉就是东厂番子,东厂番子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东厂行动大多是一窝蜂,拍马钻营的居多,精英分子少,一向靠人多势众,而锦衣卫多少有点儿专业,侦缉单枪匹马的多,这几乎是共识,除非靶定目标锦衣卫才会大批围剿缉拿。
最初东厂除督主是大内第二三号大太监之外,其余的都是从锦衣卫调拨的校尉,譬如东厂的大档头疤瘌头李举才是锦衣卫千户出身,二档头武夫张大胸也是锦衣卫出身,只有三档头徐三元是正宗的太监,他手底下良莠不齐的也多是锦衣卫出身,后来补充不足,从各种渠道投效东厂的杂了起来,原因很简单,对比于锦衣卫严格的世袭制军户制和累功晋升制,东厂的门槛很低,只要你够耻够邪恶都有可能有机会扶摇直上。
蓝熙书想着如果自己猜的没错,那么后面这只三脚猫不知道是毛荣升的人还是邱得禄的人?
这么拙劣,毛荣升的可能性大,蓝熙书指尖挠着下巴胡思乱想。
来福自来熟和旁边一个赶大车的壮年汉子热聊北征捷报,连老百姓聊起打仗都带一股子狠劲儿。
房子看蓝熙书留意后面,指指后面凑上蓝熙书的耳朵:“不会吧!刚出城就被跟?”
“是没出城就被跟了。”蓝熙书喜欢和房子咬耳朵,他的大手热乎乎的贴紧了房子的细腰,说完话顺嘴亲了房子的耳垂一下,房子躲痒扑棱脑袋,声嬉笑。
“怎么办?”
“天黑了再办?”
房子想瞅一鼻子,被蓝熙书拦住了,跟踪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说不定后面的三脚猫有两把刷子,还是浑然不觉的好。
蓝熙书觉得惬意啊!没人跟反而觉得没意思了,只有一个人跟多少让蓝熙书觉得自己被低估了。
蓝熙书和房子听着来福吹牛,可逮着一个没见识的乡下汉子了,来福牛皮吹的满天飞,忽悠的赶大车拉货的那位壮汉子使劲拉着缰绳控制那匹大骡子和来福保持并驾齐驱。
天生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蓝熙书一手搂着房子柔韧的腰肢,随着马车缓慢的晃动看着房子打开一个大包袱翻看东西,里面胭脂水粉稀里哗啦,一只银质的步摇钗被她捏在手里在左鬓右鬓的比划着,让蓝熙书忽然就觉得不知从什么时候房子这么爱美了,竟然不怎么穿男装了,以前她可是一天到晚乱穿自己衣袍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房子居然会描眉扑粉了,整天香喷喷的。
“你说!好不好看?”房子皱着鼻子扑扇着眼睛定格了步摇银钗在有鬓角给蓝熙点头,房子眉开眼笑。
从房子认识丫双开始,蓝熙书想到了。
“丫双这死丫头这几日没见了。”蓝熙书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她也回南京了。”房子顺嘴接口,说完忽然明白了什么,伸了一下舌头住了嘴,眼睛睁得滴溜儿圆瞪着蓝熙书:“讨厌!哥!”[
果然,房子和丫双见过面了,她们重归于好了,房子很宽容,几句好话冰释前嫌,皇太孙遇刺这么大的事儿丫双和柯大侠一定先于太子知道,一定是临走两个人见了面。
丫双是房子第一个闺蜜式好友,房子重视朋友,不轻易放弃朋友,所以只要丫双说好话房子一定会心软的,但是丫双要是自持皇太孙大丫头眼高于顶,那么以房子的性格房子才不会攀附丫双这个朋友。
“你知道为什么丫双回南京?”
“当然,他们家爷差点儿遇害,丫双和柯大侠一接到消息连夜就走了,临走丫双的脸都吓白了。”房子不让蓝熙书板着脸,蓝熙书习惯性的一谈公事就严肃,房子放下银钗,小手合拢轻轻揉搓着蓝熙书我的面颊,蓝熙书只好笑了。
“你不就为这件事赶去南京吗?”房子眨眨眼睛意思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房子自打听蓝熙书说要带她回南京她一点儿不惊奇不问呢!
“你知道我要去南京?”
蓝熙书抓住房子的手,定定的看着房子慢慢眯起的眼睛,这个丫头不简单呢!
“我昨晚就知道了,丫双说的。”房子很得意自己惊到了蓝熙书。
“丫双怎么说?”蓝熙书忽然觉得丫双也不简单了,整件事情不简单了。
“她说,房子!我们很快就会在南京再见的,除非你哥不带你!”房子嘿嘿笑:“我都想好了,你不带我我就偷偷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