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丽姑应着,腰弯了一下就顿住了,她低声下气赔笑脸惯了的,昨夜房子顺嘴说人哪能长期居住潮湿的船上,租住单门独院能住下四个人就行了,这让丽姑惊喜又忐忑了一晚上,她不敢问,这是不是就是说她不用和影儿分开了呢。
“有些规矩我们还是要守得!”
“没啥规矩,就是与外人交往需谨慎说话!”蓝熙书知道丽姑一点就透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丽姑连连应着:“这个当然的。”
“恩公!这是?”丽姑看见蓝熙书忽然拐进了一个巷子,她赶早打听租住的房子还要路过两个巷口才拐的。
“我想穿过这条巷子转转,希望熟悉熟悉环境。”蓝熙书捎带脚要看看那条大鱼的大宅门,丽姑本地人一定能提供一些东西的,更重要的是丽姑在娼门混迹。虽然不是大红大紫的顶梁名妓,但是耳濡目染,这一带花街柳巷坊间传闻一定知道的不少,牡丹门虽然隐秘,但是必定是美女云集特殊招牌,丽姑有所耳闻也说不定,她没有耳闻,她在这圈子里混,那些名妓有所耳闻也是极有可能。
房子当然知道蓝熙书的心思,昨夜就是从这条巷子跟上的线索,当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房子唧唧喳喳引丽姑介绍这周边环境,两三年光阴,却是有些变化。
蓝熙书又婉转的向丽姑打听花街柳巷捞偏门的秘事,一听蓝熙书说表妹被人拐到南京不知所踪,丽姑就勃然变色了。
南京的娼门发达是全国之最,从事这行当的不说妓女就是经营者都如同过江之鲫,像她这般贱户出身的女子从事这行的虽然不在少数,也是官家在册合法允许的,但是市场的需求随着经济增长国运日趋而增大,在那个年代嫖娼招妓合法化,所以除了官员遮遮掩掩,温饱思淫欲的普罗大众出入花街柳巷蔚然成风,引导时尚的文人墨客更是趋之若鹜,各种版本才子佳人在坊间流传更让南方的风流名噪一时。
官家的教司坊名下娼妓虽然在洪武爷在位时的秦淮十四楼也曾鼎盛一时,但是到了永乐朝,风头已被新鲜血液来源众多的私家娼馆盖过。虽然从事皮肉生意的各个娼馆河楼外面上是本地或外地的贱民为主流,但是业内行情都知道,坑蒙拐骗的各地美貌女子也占了很大比例,毕竟来源有限的合法娼妓姿容出众的少之又少,竞争又异常惨烈,没有艳冠群芳的当家名妓,难以在秦淮河立足,这就使得走私买卖幼龄美人坯子的暗门滋生。虽然永乐帝酷刑理政,但是也仅对贪墨谋反一类严惩,对于上瞒下欺的娼妓业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再加上这行业触手遍及官场黑道,更是难以肃清,几十年下来,私贩卖下交易女子成了业内业外秘而不宣的事情。
丽姑当然懂,一听蓝熙书为寻访被拐卖的表妹而来南京暗访,心沉了下来。
凶多吉少了,丽姑的表情就这意思。
“我们也探听了一些花街柳巷,但是都没有蛛丝马迹,所以劳烦丽姑暗里打听一二,家里放出来这么多人查访此事,人是生是死总要有个准信儿吧!”房子顺着蓝熙书说,怪不得同意收留影儿母女,感情蓝熙书早有谋划。
丽姑赶紧应允,能为恩公鞍前马后的也是她求之不得的。
丽姑答应归答应,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人脉有限,打听得到不到的那就未知了,而且,娼门**新入行刚烈女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女子一旦被拐卖那就如同进了人间地狱,卖身接客那还不是最惨的,但是丽姑不敢具体说。
“明面的我们都打听了,这行的水很深,丽姑着手隐秘的重点打听,特别是跟牡丹有关的。”蓝熙书眼观六路,上了观音街看见昨夜的那个大宅门,大宅门是老宅子,透着经年的浑厚古朴,青条石砌的门洞非常敦厚气派,琉璃瓦和斗拱翘檐看上去是新修缮的,新漆红的圆柱,悬灯杆上的六角宫灯灭了,蓝熙书看着横匾郭府二字的正楷愣了少许。
临来南京,他也有恶补的,这个郭字刺了他一下,他印象中丁哑重点提过,南京有个同行姓郭。
“谁家的府邸这么气派!”房子故意大惊小怪的问丽姑,三五个锦衣怒马的校尉在府前下马,一甩马缰,有家丁接过拴在了拴马桩上,腾腾上阶,也不等通报径直而入,一丛湘妃竹掩了孔武有力铿锵的步伐。
蓝熙书皱了眉头,狠狠地错了后槽牙,不用验证了。
“这是我们南京锦衣卫指挥使郭运达郭大人的老宅,听说,新府前段时间失火毁了园子正在修缮,这老宅本是这郭大人多年不住的,新府修缮才临时搬回来的。”丽姑低声说着,小心的往路边靠,果然,一些行人路过这儿也是尽量靠西避开郭府大门行走,郭府外面并没有重兵把守只有五六个佩刀的家将,也没给人龙潭虎穴的感觉,但是路人还是如避虎狼之穴的样子。
蓝熙书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隐忧。[
“真真大人物啊!”房子故意看了一眼蓝熙白了他一眼,同行怎么了?哪行哪业没败类啊!
你们锦衣卫的败类格外多啊!
蓝熙书肃然正视前方,他也觉得理亏不敢再和房子眼聊。
南京锦衣卫虽然等级听起来和北京一样,但是南京因为不再是帝都,六部大员三司九卿实际上都低北京一等,甚至都是摆设,除了南京守备掌握重兵调度南京周边卫所军,权利熏天以外。
现在的郭运达虽然称锦衣卫指挥使说起来也是锦衣卫的头头脑脑高蓝熙书两级,那也就是在南京,跟北京一比,论实权地位他还要仰蓝熙书这个镇抚的鼻息。
蓝熙书所谓这个,他真正的担心是一个锦衣卫指挥使身在阴谋中心,那么搅动这个巨大漩涡的人的背景就可想而知了,还有多少高官参与其中不得而知,这让蓝熙书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