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哲顶着夜露回到小公寓时,章小北已经熄了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桔色的小灯,上楼休息去了。
见到客厅里焕然一新的摆设,林睿哲微微一怔,但随后不自觉地抿抿唇,轻笑了。很显然他将公寓的新布置归功于章小北了。
他从来没有试过,在一个漆黑的深夜回来,有人会为他亮起一盏小灯,布置一个如此温馨的场景,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特别,让他的心底瞬间升腾起一阵温暖,也让他似乎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家的感觉。
茶几上压着一个小纸条:林大哥,实在太晚了,我熬不住上楼休息了,微波炉里有一碗面条,可能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发胀泡开了,如果你实在饿的话,就将就着吃了它,如果不饿,就倒掉了吧!泡开了真的不太好吃!
下面的落款并没有署名,只画了一个调皮的笑脸,但从那笔隽秀的字体来看,自然不会出自别人之手,必定是章小北为他留的笔。
林睿哲将纸条拿在手上,盯着上面的字久久都没有回神。
随后,他走到微波炉前,拉开了门。章小北预测的果然没有错,那一碗面条已经严重发胀,一点儿汤汁也见没有了,可终归是章小北煮的东西,让他不仅没有半分的嫌弃,竟然还有些莫名的幸福感在其中。
加热后,他将碗端起来,坐在餐桌上,细细地咀嚼。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饿,却又十分地想吃。
林睿哲吃完面条后,收拾干净上了楼。
他来到章小北的房门前,本来他想打开门看看她睡得好不好?可结果手扬在半空中,还是垂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林睿哲却仍是没有半点睡意。
今天上午,一通特别的电话,把他从公司召了出去。
他按照约定的地点,见了一个人。是一个他这二十八年来,一直从来谋面,却又一直知道他存在的人。
这个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他父亲在外面风流后留下来的情种。他的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他这件事,他母亲说,她这一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他父亲的另一个孩子给弄丢了。
当年,他母亲风华正茂,又年轻气盛,自然无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外面的女人有染,特别是得知外面的那个女人居然还怀了孩子时,她简直失去了理智。
她花钱找人买通那个女人即将生产的医院,直等小孩子一出生,不论是男是女,都给她弄走,不惜一切代价。
后来,那个女人临盆被送往了那家指定的医院,生了一个男孩。那个负责接生的医生按照他母亲的吩咐把孩子给抱了出来。
当时他的母亲气急了,抱着孩子就出了医院,最后她让司机将车开到了郊区,并且一狠心把那个孩子扔在马路边。她当时想,就算那个孩子不被冻死饿死,被人捡回家,也注定只能生活在农村,因为那里地势偏僻,一般的大户人家鲜少会走那条僻道。
将孩子扔了之后,他母亲便回了城里。
而那个女人在得知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之后,便疯了。他的父亲虽然怀疑这件事是他母亲所为,可他母亲做事滴水不漏,他父亲并没有查出结果,至于那个疯了的女人,最终也被他父亲送去了精神病院,据说三年前精神病院起了一场大火,那个女人在熟睡中被烧死。
他的母亲在那个女人死后,身体就一落千丈,结果被查出得了绝症,时隔一年后,也离开了人世。也是在她的母亲弥留之际,林睿哲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弟弟。
父亲上了年纪,已经不再插手公司的事,可从他经常望着自己出神的眼神中,林睿哲知道父亲一定是十分思念那个二十七年从来不曾见过面的小儿子。
为此,林睿哲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寻找他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一直苦寻无果。却没有想到,今天一个电话,揭开了他这个弟弟的神秘面纱。
他说他如今叫艾墨轩,这么二十七年来,他也一直在寻找他的亲人。如果不是看到自己发的那个寻亲启事,他也不敢冒然来认亲。
看着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艾墨轩,林睿哲便觉得完全不用验DNA也可以确定,对方与自己是亲兄弟的关系。
兄弟俩分开了二十七年,如今重逢自然恨不得将这缺失了二十多年的亲情给补上。他们俩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亲情。
可就在分别之际,艾墨轩却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林睿哲,他的母亲当年为什么要遗弃他时,林睿哲便沉默了。
虽说,如今他的母亲和艾墨轩的母亲都已经离世,可在林睿哲的心里还是跟着母亲一样,觉得有些愧对艾墨轩,特别是母亲临终前交待,如果有一天找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定要尽可能的补偿他。
可心里这么想,林睿哲也无法坦承地告诉艾墨轩当年的一切,只说他当时也才一岁多,并不知道当年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