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九月。
天气依然炎热,金色的阳光透过木窗,映入了崇祯的御书房。
崇祯笔走龙蛇,手里的毛笔正在飞速的记录着什么。
王承恩躬身一旁,小心翼翼的磨墨,面色一如既往的恭敬。
旁边的奴才想要偷偷的看一眼,却被王承恩瞪了一眼,给瞪了回去。
“有什么保密的。”崇祯放下毛笔,当着大伙的面说道。
“臣李栋叩首:吾皇万岁,江山鼎盛。宁夏流贼以剿灭月余,臣夙兴夜寐,宵衣旰食,清扫余孽,还西北乾坤朗朗,百姓重返安居乐业。
然宁夏乃王道乐土,臣虽然留恋,却不敢逗留,破坏礼乐。
秦军兵士,思念故土,夜不能寐,呜呜哭诉,不能断绝。
人不能无母,臣不能无君。
臣虽然亦四年陕西旧地,但报效陛下之心,日月可昭。
今闻朝中有君子言,臣拥兵自重,妄图自立,臣悲不能食,夜夜泣血。
臣斗胆求陛下派下天兵,重驻银川,臣率率思乡之军,重回陕西旧地。
使孝子行孝父母膝前,使臣得以清白,使陛下心中无忧。”
“好一个李栋。”崇祯放下手下的奏折,高兴的手舞足蹈的说道。
“前些时日,他击败流贼,重新收复银川,朕以为他会像是藩镇一般,搜刮掠夺,但是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如今之银川,仿佛当日之陕西,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盗贼断绝。所以就有大臣说李栋有不臣之心,说他这是在收买人心。”
说完崇祯看向了身边的大臣们,“如果他这是在收买人心,朕多么希望大明朝能够多几个收买人心的人啊。”
“陛下,臣闻李栋在银川之日,银川的天高了三尺。此人就算没有自立之心,也绝对是个贪婪之辈。”
御史王铎站出来说道。
“哼。”
崇祯冷哼了一声说道。
“天高三尺?李栋再有钱能比你家地窖里的银子多吗?有些事情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
“臣惶恐。”王铎退后了两步,脸色极端的难看。
崇祯愤怒的指着再次的诸位大臣们说道:“朕要实施新政,你们说诸般不可?为了什么?以为朕不知道吗?陈新甲,你家里的买买不小啊,家中银子起码有五十万两啊,真的好阔气啊,比真的内帑的钱都多啊。还有你,王大人,你家里的银子也不少吧,江南的铺子一年孝敬不少吧。”
“陛下,陛下之新政要收商税,重新派出税监,与万历年间的敛财有什么区别,如今大明朝正是多事之秋,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了。”
杨嗣昌见到崇祯刚刚减少了士兵们的赏赐,转眼间又要在大臣们口袋里掏银子。
心想,崇祯要是真的这么做,那么自己口袋里的银子岂不是也要被拿走。
“你们。”崇祯气的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朝堂上的诸位大臣,嘴里说的忠心耿耿,但是做事情却都那么绝情呢?
大明朝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他们依然不愿意为大明朝多付出哪怕一点东西,难道大明朝灭亡了,对他们就真的好吗?
见到崇祯尴尬的表情,周延儒站起身来说道:“陛下,收税之法在当下没有一位大人同意的。”
换做是别人,崇祯早就发火了。
唯独这个周延儒,崇祯不能发火。
因为周延儒一再上书自己,请求致仕回乡了,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才留下了他。
崇祯还知道,李栋多次写书信,请求周延儒去陕西为政。都被周延儒拒绝了,就冲着周延儒这份忠诚,崇祯就不能对他太过分了。
尽管这个老头子说话总是让自己不开心,但是他既然说了,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崇祯看向周延儒,周延儒继续说道:“大明朝已经积重难返了。”
“放肆。”
朝堂之上所有人怒目而视,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敢说出来,周延儒把这个答案说出来,所有人都愤怒了。
“陛下,臣请制周延儒大不敬之罪。”御史们跪在地上说道。
周延儒仰着头,长须自扬,周延儒目视着崇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