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回去。”鱼非池笑声道,那等少儿不宜之事,不好让小阿迟这样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纯洁看见。
鱼非池与迟归并肩走远,石凤岐才缓过神来,手指碰了碰嘴唇,望着鱼非池的背影,嘿嘿一声傻笑。
半夜鱼非池照例看完刘白后回来,半路上遇上了艾幼微,艾幼微瞅着她的眼神含着莫名的笑,笑得鱼非池毛骨悚然。
“你为什么要帮石凤岐?”艾幼微拉着她坐上无为学院里最高的那株吉祥槐顶尖尖上,探手便可摘月亮。
鱼非池喝了一口艾幼微的酒,望着月亮:“我没帮他,我帮我自己而已。此次戊字班打破了南北两院的平衡,必然会触及一些人的利益,我需要一个比我更适合的人站在外面,面对这些人。”
“说到底就是你利用他了?”
“他何尝不是在利用我?”鱼非池晃了晃酒囊里的酒水,听了半天的响儿,“我需要一个站在风口浪尖面对这些事的人,他需要一个可以帮他摆脱北院商夷国势力的人,我们彼此是最好的选择,更何况,我们还有共同的目的。”
“来跟我说说,我看你们能猜到几分。”艾幼微一副老谋深算的脸。
无为学院授业的三年间,第二年都会有司业带着弟子下山去挑一国游方,因着无为学院地位特殊,所以学院里的人去到任何一国,都会被当作无上智者请入皇宫中,与此国当朝权贵促膝相谈,所谈之物自然是治国之策用人之道强国之术。
而作为随行的弟子而言,旁观司业们与为政者的韬略之论,胜读十年经书。
这一次的比试,便是获胜之方可以得到这些名额,随司业下山游方他国,观摩治国经论如何学以致用地化用在天下之事上。
所以野心勃勃的南院才铁了心要赢得此次比赛,叶华侬他们就是奔着这机会去的,毕竟就这么一次机会近距离现场学习,他们如何能不争?
那么既然这次如此不同凡响,他们又是怎么说动北院的人放弃的呢?要给出怎么样的条件才能让北院动心?
而刘白在这场交易中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最后才沦落为被两方牺牲的棋子?
在南院与北院达成这番协议的前提下,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提前摘走了比赛胜利的果实,自然伤及两方,他们想除掉鱼非池,鱼非池自然需要一个可以挡住这些攻势的人,最合适的人莫过于他们想要拉拢的石凤岐,毕竟对于想拉拢的人,他们不会痛下毒手,以石凤岐的武功,他们也下不了毒手。
石凤岐也正好需要一个对付莺时与曾沛沛的人,鱼非池这朵学院荆棘玫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从一开始,鱼非池就很清楚她与石凤岐之间的关系,绝非是外人所见的儿女情长与打闹,这里面饱含着丰盈的阴谋与算计,都是一粒粒带毒的果子,看似甜美,却一粒都不能入喉。
“天作之合啊。”艾幼微听完鱼非池长篇的分析,咂巴一口酒,笑眯眯望着她。
“不,恰好遇上了而已。”鱼非池抬眼看他,“倒是艾司业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学院里没事搞这么大出比赛,到底有何目的?”
“强身健体啊,读死书对身体不好。”艾幼微好个大言不惭,“况且你不是也知道是为了争那下山游方的名额吗?”
“老实说了吧,你这些话也就骗骗其他无知的小姑娘。”鱼非池满脸的鄙视。
艾幼微笑着躺下,睡在茂密的树杆上,透着树叶望着天上的星星:“丫头你看啊,这天上的星星这么多,是不是又挤又密?”
“所以你们是嫌学院里的人太多,要开始淘汰了。”鱼非池低声,莫名心颤。
“无为学院每十年选一次弟子,一次三百人,可是没一次能有三百人一起活着离开学院的,你知道十一年前那一批学生,最后活下来的是多少吗?”艾幼微偏头看着鱼非池。
“多少?”
“一百零三人。”
也就是几乎每三个人中就有一个死去,这样的数字显得触目惊心。
鱼非池望着这座在月光下宁静而温柔的学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之后她才问:“艾司业,这里跟角斗场有什么分别呢?”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难道你以为这里是天堂?”艾幼微灌了一口酒,醉眼惺忪:“在这里都活不下去的人,在外面的世界更别想活命,丫头,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