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氏气得人差点晕了过去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道姑走出观门,朝着众人问道:“哪位是卢文郎君?”
“我是。”卢萦走了出来。
“请跟我来。”
看到卢萦要入内,狼狈着从坑中爬起的际氏尖叫道:“还有我,我要见过元娘。”
那道姑诧异地看向狼狈不堪,身上还有泥印的际氏,点了点头,道:“你也来罢。”际氏理了理乱,朝那道姑一福“请容更衣。”她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恢复了世家女风范。
那道姑却是蹙眉道:“青元居士只说要见卢郎,际娘子明儿再来如何?”
这哪里使得?当下际氏忍着不适,鼻尖吊着一块泥,开口便反驳道:“我还是一道……”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侧,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变化的一个少女迅速接口道:“我姐姐明天再见青元居士也是一样。”说罢,她朝着际氏甩了几个眼色。
际氏张嘴愕愕间,看着卢萦走了进去。
卢萦一走,两个少女和一个少年,以及一个中年管家围上了际氏。在少女们扶起际氏和她的婢女时,那中年管家压低声音说道:“青元居士久不管世事,见她做甚?此行当务之急,是见到元娘,说服她不要和离。”
际氏明白自己本末倒置了,她讷讷问道:“那元娘呢?她出来了没?”
“还没。”一少年刚刚应了这句,他瞟向道观的眼神便是一怔,只见通道处,刚刚退出的元娘与那卢文遇上了。那卢文停下脚步,朝着元娘小声说了句什么,令得元娘点了点头后,才再次提步。
那少年压低声音说道:“元娘出来了。”
几人〖兴〗奋起来。这时,那中年管事吩咐道:“去,尽量把那姓卢的少年拖在里面。际娘子,陈娘子,还有冯家郎君,你们都是与元氏说得上话的,呆会你们一定要把她劝得打消和离的念头。”
听到这里,那个唤际氏为姐姐的少女哧地一笑,不屑地说道:“这容易得很,那元氏的性子跟狗儿一样,给她一块骨头她就泪汪汪的,说重几句她就晕了方向。保准我们说几句,她就会同意。”
际氏却多少有点羞愧,她喃喃说道:“幸好昨日在船上那一幕她不曾看到。”以元氏那深出简居的性子,外面的流言她也多半没有听到。不然的话。一想到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陷害了元氏,这一转眼又与她称姐道妹的,际氏还是有点拉不下脸来。幸好她蒙在鼓里。
那中年管事还不放心,又转向那少年郎君道:“冯郎与杨郎一向交好,昔日还曾替元氏美言过几番,她一直承你的情。呆会还望郎君尽力。”
少年冯郎咧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简单。”顿了顿,他加上一句“我会尽力,不过结果如何,我不担保。”冯郎与几女不同,眼眸中隐隐藏了几分不以为然,还有轻薄不屑。
那中年管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地提步离去,而这时,元氏已从观中走了出来。在陈家娘子等人围向元氏时,际氏想要整理自己一个番,可一想到自己这狼狈样,还有兀自昏迷的婢女都是活生生的证据,正可以用来佐证那个姓卢的粗暴无礼还有心狠手辣。便又止了步。
远远的,她看着被围在几人中间的元氏,望着她如往时一样怯生生的模样,又看向卢萦消失的方向,暗中想道:元娘一直看得我,上次有人说了我的不好,她还为此生气好久。这个姓卢的如此羞辱我,她一定会为我抱不平,一定会从此便厌憎了那姓卢的人!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那一下挨得值了。
这个时候,那婢女一直在旁昏倒着,哪里还有人记得她?
卢萦入了道观。
她来到一个朴素的厢房里,刚长长一揖,那个跌坐在席上的六十来岁的道姑,便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盯着她,慢慢说道:“你就是卢文?”
“是。”
“听元娘说,你是个姑子?真看不出来。”
卢萦微笑。
道姑朝旁边一指,道:“坐吧。”
“是。”
等卢萦坐下后,道姑却是双眼闭上养起神来。
她一动不动地养着神,卢萦也就安静地寻思着自己的事。
卢萦没有想到,道姑这一养神,便养了小半个时辰。卢萦看了她一眼,见她双眼似闭非闭,也不知睡着没有。便站了起来,信步走到一侧,观赏起一副八卦图纹来。
又过了一会,道姑的声音传来“听元娘说过,你对她说,如果这世上她只能相信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我,可有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