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长安回到龙泉镇,卢氏的精神就差了起来,有时正吃着饭就会突然开始呆,被遗玉连叫几声都没有反映,每天早上起来眼睛总是红红的,一副哭过的样子。
这天晚上吃完饭,卢氏照常没精打采地回了屋子,小满趁着同遗玉一起收拾碗筷的功夫,一脸疑惑地问她:“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怪怪的,饭都不曾吃过。”
遗玉心情也不好,卢氏这样已经是第三天了,“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遗玉虽不清楚卢氏这几日精神恍惚的原因,但卢氏现在的状态却让她联想到了上个月在沁宝斋里遇见的那名贵妇,在那之后,卢氏也如现在这般反常过。
她知道卢氏肯定是认识那妇人的,可是当时她却直接拉着自己逃一样地离开了,显然是怕与对方相认。长安城里卢氏能认识几个人,能让卢氏情绪那般激动且目露愤恨的又能有几个人,真相对遗玉来说已经呼之欲出,就算不用亲口问,她也已经八成猜到那个妇人的身份。
还记得三年多前卢智进京赶考的前夜,她偶然偷听到卢氏与卢智在院中的谈话,两人字里行间吐露出来的那个故事,正是一家人隐瞒她多年的秘密——三兄妹的亲爹尚在人世,因为一个女人抛妻弃子。
在遗玉的记忆里,十四岁的卢智那饱含着各种负面情绪的声音,是她永远也忘不掉的,当那个总是一脸淡笑的少年用着含恨的声音提及他的亲爹为了别的女人要抛弃他娘、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子要杀他的时候,遗玉就在她那从没见过面的“亲爹”,以及那个害的他们母子流落他乡的女人身上打了两个大大的红叉。
“小姐?”小满看着脸色转阴的遗玉,小心唤了她一声。
遗玉迎上小满担忧的目光,安抚道:“我没事,你今晚先回家去住吧,这里不用管了,我来收拾。”
小满本想拒绝,但看出遗玉的心情实在不好,她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便去净了手直接回她舅舅家去了。
等小满走后遗玉收拾了桌碗,又泡了一壶热茶,端着走进了卢氏的卧房。
卢氏本来靠在床上呆,见她进来忙用手去擦脸上的泪痕,遗玉先将茶壶放到床边小几上。又去将窗下地烛台移了过来。伸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卢氏。
她坐在床边。看着小口喝茶地卢氏眼中鲜红的血丝和眼底愈浓重地暗青色。暗叹一口气。再难保持沉默。
“娘,您这几天是怎么了。”接过空杯子放在几案上,遗玉终于开口询问道。
大概是因为刚才哭过,卢氏声音有些沙哑,“娘没事。就是想起来以前的事情。心里不舒服。”
“娘能同我吗。大概就是因为您憋在心里。所以才难受的。”虽然下了决心要开口问。可遗玉还是选择了最委婉地方式。
卢氏面色微变,通红的眼睛闪了闪,强笑道:“有什么的,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