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一手阖上书,轻轻捏捏最近已不再麻痒的左肩,出了屋子就见院门正开着一条小逢,刚才小满走后大门并没从里面落拴,这会儿听着敲门声,隐约还能从门缝处看见人影。
“谁啊?”遗玉走过去待要拉开大门时,门却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她后退了一步,看着那慢慢拉大的门缝。
“行行好罢!”陡然响起的呼声和猛地跪在她面前的人影让遗玉惊地又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顿时五味陈杂。
“小姐、小姐行行好罢,我们母女进京省亲,半路遇见劫匪,流落到这里”
看着跪在眼前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讲述自己可怜遭遇的叫花子,还有她旁边同样跪着的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遗玉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荒唐之感。
三年了,当日种种虽说不是历历在目,可那尖酸妇人地污蔑,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女孩自私地陷害,却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
遗玉仿佛又看见了卢氏被逼狂的样子,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苍白的脸色,面对前来捕人的家丁时微微抖却依然紧紧护着她的身子,一瞬间,仿佛所有被搁浅的记忆都跑了出来,担忧的、恐惧的、羞辱的、愤怒的
昨日听了王氏母女的消息,她惊讶之余并没有过多的愤懑,可真正亲眼看到这两个人时,心中却再难保持平静。
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躁动的情绪抚平,院子里的动静怕是屋里人早就听见了,遗玉侧头朝卢氏卧房的窗子看去,果然从半开的纸窗看见了卢氏和刘香香露出的小半截袖摆。。
遗玉盯了一眼那只食指带着翠玉戒子、紧紧扣在窗框上的手,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地上跪着还在“陈情”的那对母女,出声打断了她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两人这才抬起头来,遗玉看见她们似曾相识的面孔,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王氏微脏的脸上增了许多皱纹,嘴角和下巴上有磕碰之后留下的乌青,黑白参半的头油腻腻地拿布条绑着,李小梅已经长开的脸上依稀能辨出当年的模样,只是左脸颊上却多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疤,本就普通的长相又生生丑了三分。
“小姐好心肠姐善心罢。给我们娘俩一口饭吃再舍几个铜钱。我们就走!”
遗玉看着哭喊了半天却不掉一滴眼泪地王氏,心中冷然。好心肠?善心?想当年她们孤儿寡母。半夜被人逼亲掳走。又有谁对她们存过好心肠。过善心了!
正跪在地上的王氏母女。虽此时都抬了头一脸可怜相地看着遗玉。却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个娇俏明媚且衣着打扮不俗地少女,会是她们曾经地同乡,且遗玉讲着一口标准地官话,模样气质哪里都像是这近京城镇土生土长地。
王氏母女今早到了龙泉镇。上午在街上讨要些吃食。下午就想着法子挨家挨户地敲门讨些银钱,这一连走了十几户人家竟凑了百来个钱,母女俩商量后就决定继续上门搞“业务”。多讨些钱再作打算。却不想这么巧竟寻上了卢家。
遗玉强压下将她们踹出去地冲动,调整视线在她们脸上扫了几个来回。若不是怕被她们认出后途惹事端。此刻她真想要对她们俩句:你们也有今天!
直到将两人的狼狈模样打量了个够,稍微缓解了心中的郁气,遗玉方才开口道:“你们走吧,这会儿不是吃饭的时候,家里没吃的舍给你们。”
听遗玉这么说,王氏竟顺着接了话:“没吃的也成,小姐舍几个钱给咱们可好?”
同情心遗玉是有的,可是要看给什么人,王氏母女现在这副模样的确可怜,但她却半点也升不起怜悯之心来,怪只怪她们当初做地太过,她既没痛打落水狗的心思,也没有以德报怨那样高尚的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