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上午的,冬季的阳光白的透亮,也就这会儿能稍有些暖气,打东边驶来一辆马车,在离国公府不远处停下。一身着青色深衣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同车夫交待了两句后,便一个人朝着国公府的大门走来。
“砰砰”,他拉动门环,敲了两下,便有人从里面将门拉开一道缝隙,站在门内的下人刚刚看见他的脸,便露出苦色,弯腰小意地行礼之后,才道:
“房大人,您、您还是回去吧,我们家老爷他、他是不会见你的。”这下人说完,也不敢就此当着来人的面儿关门,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怀国公大人。”房乔从袖中掏出一封用腊涂口的信笺,递给那守门的。
“这...”下人的表情很是为难,他就一守门儿的,在这国公府上,是下等的仆人,外面立着的人他惹不起,家中老爷他更惹不起...怎么这两天他就这么倒霉,亏他还一直沾沾自喜在国公府守门是件轻松的差事。
房乔温声道:“我这封信的确事关重要,若是迟了,恐耽误大事,国公大人应该只说不让我进去,却没说,不让我送信进去吧?”
下人脸色一阵犹豫,府上是吩咐下来了,总管再三交待过,不能放这人进来,的确是没说过不让他送信进去。
“那、那好吧。”下人接过信笺,压根没想到,总管没说不收房乔的信,可也没说过能收房乔的信。
房乔朝后退了几步,大门重新阖上,他便站在门外等候,吹了整整两刻钟的冷风。门才重新打开,刚才那个下人一脸狐疑地探出脑袋在门外一扫,见着没有离开的房乔,笑着道:
“房大人,我家老爷请您进去。”其实卢中植的原话哪有没有这么好听,什么请不请的,只说是让人滚进来,但这下人却不会这般学嘴的。
* * *
长安城 房府
房之舞一早便同闺友约了去东都会逛街,这将近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带着捧了大盒小盒的一名丫鬟乘车回到府上。
进门之后,她便一边磕着手中纸包里的新鲜炒货,一边询问迎上来的管家,“我娘在哪?”
“应是在正房。”
“你们把东西放回我屋里去,仔细别把我那几只陶人儿摔坏了!”房之舞随手将瓜子皮丢在地上,朝正房走去。
半路上就有两名丫鬟跟上,她穿厅过廊进到正房客厅,却没见丽娘的身影,屋里除了一名丫鬟外,便剩一只快要燃尽的火盆。
“我娘呢?”
“夫人回院子去了,小姐您饿吗,离午膳还有小半个时辰,要不奴婢去给您端碗——”
“不用。”房之舞不耐烦地挥挥手,又领着两名丫鬟朝丽娘的院子走去。
她今日在一家珠宝铺子里,看到一套极漂亮的饰,可那老板却说是给旁人预订的,连她搬出中书令千金的身份,也没能将那套饰买下,这才一回府便急着找丽娘,想让她想法子去把那套饰给买来。
房之舞进到丽娘的院中,眼神一扫,就见到东那间屋外立着绿波和青柳两名丽娘的贴身丫鬟。
她走到那间房门外,刚要开口问话,就听绿波小声对她道:“小姐,夫人刚睡下,您若要进去,那便轻声点。”
房之舞敷衍地点了点头,绿波才将帘子轻轻掀开,让她一人进去。
房之舞进屋之后,并没有刻意放缓手脚,直接走到卧房门口,掀起帘子,便见躺侧对着她躺在床上小寐的丽娘,刚要张口唤她,余光却瞄见她伸在被子外面的手中,轻轻攥着的一张纸。
她走过去,弯腰捏着那纸张的一头,轻轻一抖,便从丽娘手中将那皱的纸张拿到自己手中,待她借着窗外的光亮看清楚手中的画像后,却是歪着脖子自言自语道:
“咦,这不是那日我丢掉的吗?”
话音刚落,她的手腕便被攥住,吓了一跳的房之舞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见躺在床上的丽娘猛地睁开眼睛沉声问道:
“你说什么?”
(二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