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翠云这看似玩笑的话。实则藏着深意,她曾赠过遗玉一对耳坠,后来被卢智还了回来,在她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遗玉和程小虎岁数还小,她不急,但卢智这孩子却是到了年纪,等开春科举罢,那肯定是要婚配的,自家的闺女虽不愁嫁,可到底要挑个好的,趁着他们还未归宗,先下手为强。
长辈们说话,小辈自然不好打断,若是只说卢智一人,遗玉还有心情看热闹,可现在明摆着也有她一份,见到卢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便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卢智却抬头对她笑笑,递了个毋须担忧的眼神过去。
卢氏鲜少被人提到那档子事,一时还真没听出来程夫人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又夹了一块肉放在遗玉碗中,道:
“嫂子莫要逗我,就算我舍得,你能舍得?”
裴翠云见她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呵呵一笑后,却没再说下去。
遗玉夹起碗中的一块肉,送进嘴里,心中暗道,娘亲的脑筋比较直,有时候还真是件好事。
用晚饭,程小凤便打着遗玉的招牌,告诉程夫人和卢氏她们下午不准备去了,卢氏本就怕遗玉雨天往外跑会着凉,这会儿听说可以不用去,当场应下,程夫人暗暗瞪了程小凤一眼,也允了。
于是,下午只有卢智和程小虎两人又回到学里去观看艺比,走前遗玉听了卢智的小声叮嘱,便没让卢氏和程夫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两对母女转移到正房客厅处,坐了一个下午,裴翠云本想私下拉着卢氏说道说道,但两个姑娘在身边坐着,只能聊些家常,顺带旁敲侧击些事情。
一场雨下到傍晚总算变小。都过了晚饭的时间,也没见卢智他们人影,卢氏望着窗外的天色,担忧道: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程小凤道:“您别担心,这琴艺一比本就墨迹的很,有一次还折腾到了亥时。”
她话音刚落,门帘便被打起,卢智和程小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屋里服侍的丫鬟们连忙迎上去,接过他们脱下的带着湿气的披风。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后,程小虎端过热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便对程小凤高声道:“大姐,下午可比上午热闹多了,你真该去看看才对!”
程小凤不以为然,“有什么好看的,横竖都是长孙娴赢。”
“哈哈!”程小虎垂头只顾着笑。
遗玉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卢智,就听他开口解释,“得了琴艺木刻的,是卢书晴。”
“啊?”程小凤立刻傻眼,尽管她早上还在说。身为扬州才女的卢书晴许能将长孙娴比下去,可她心里却不觉得这种事情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遗玉亦是吃了一惊,长孙娴的琴音她听过两次,哪怕是对这人没有好感,也不得不承认她琴艺是顶尖的,谁曾想,这稳操胜券的局面,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卢书晴给一脚踩下。
卢氏也是最近才知道卢书晴这个侄女的存在,这会儿听闻她在五院艺比拔得头筹,心里便替自家大哥高兴。
卢智在程小凤的追问下,将下午比试的经过讲了一遍,听他口气,卢书晴在琴技上同长孙娴是旗鼓相当的,可她却巧借了今日的一场雨,将对酒当歌的那份洒脱诠释的淋漓尽致,在境界上略胜长孙大小姐一筹,论判席没有过多争执,便将木刻判给了她。
五院学生的资质良莠不齐,在算、律两院能打头阵的,到了太学和四门几乎都是吊尾,因而琴艺得了最差的,就是上午紧挨着长孙娴参比的那个算学院的学生。
这个倒霉的孩子,比试结果一出来,父母便悄然离席,雨伞被人藏起,等到众人都离开后,他才冒着雨独自回家。
而卢书晴则是被太学院的一些学生簇拥着,当晚直接去了东都会的酒楼庆祝。
当然,这些都是卢智和程小虎离开后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