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下的一间屋中。遗玉动作麻利地在冒着暖烟的热水盆里洗了把脸,又将手洗净,侍女玉梳拿着布巾拍打着她身上的土灰,待她擦干净脸,在椅子上坐下后,上前给她打理起凌乱的头。
“梳个简单的髻便是,劳烦快些。”
一道藕色的人影掀起帘子走进来,在仆妇的陪伴下,轻轻走到遗玉身后,伸手接过玉梳递来的象牙梳子,接手了遗玉的一头长。
遗玉察觉到身后异动,正待扭头,却被仆妇请按住肩膀,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莫怕,是我。”
她微微一愣,这好听的声音自然是属于那位杨夫人的。
“孩子,多谢你帮我求到平安符,又送了那两句话给我,从没有人和我那样说过。”
在她头上移动的双手还算灵巧,三两下就将她耳后齐上的头盘成单髻。
“我虽不大懂琴,可夫人的琴声的确很好听。若是没了那愁,想必会更动人。”遗玉知道她在自己背后出现,就是不想让自己看见真容,便没有急着回头。
杨夫人自然注意到她这体贴的举动,无声一笑后,又默默地一叹,伸手又正了正她的髻。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遗玉听到身后脚步声消失,才站起身来,看着晃动的门帘,玉梳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藕色披风,往她肩上一搭,边系边道:
“夫人交待,入夜风大,您若着凉必会有人心疼。”
本来想拒绝的遗玉,只好任她将披风的帽兜扣在头上,又系好颈前的带子,引着她到巷中,外面果然起风,遗玉同玉梳告别后,裹紧披风跑起来。
正焦急地在马车边上打转的杜荷,见到巷中跑来的人影,连忙迎上去,急声道:
“你可算出来了,小凤姐刚抢了人家一匹马走了。”他还赔了人家一张五十两的贵票。
“走了?”遗玉蹙眉,但可以理解。程小凤本就是火爆脾气,被长孙娴气到,又对杨夫人不满,还同自己意见相左,若是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那就奇怪了
“先上车,胡三,驾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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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楼外,一直在国子监门外等候房老夫人同丽娘,看着时辰将至便下车步行到这里,远远便听见君子楼内的动静,丽娘道:
“娘,你听这里多热闹,阳气繁重之地,定是这里无疑,不过时辰还没到,咱们是在外面等,还是先进去?”
房老夫人伸手一指前面的楼梯,“上去等。”
菊楼上通常坐着学里的先生,正在议论着拿了簪子回来的长孙娴时,余光瞄见从楼梯口进来的老妇,有认出来的。连忙行礼,让了一处座位出来。
婆媳俩客气后坐了下来,一个焦急,一个有些忧愁地环顾起这围楼,各自找寻起来。
对面的竹楼上,卢氏正同程夫人一样,一脸担忧地念叨着,并不知道,那曾让她吃尽苦楚的两个女人,此刻离自己是那么地近。
兰楼上,李泰身边坐着的长孙夕,正绘声绘色地同他讲述着今日的遭遇,而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充耳不闻。
就在刚才,他从侍卫口中听得了遗玉在实际寺中失踪之事,待要动作时,长孙夕却从楼下跑了上来,对他的出现一阵雀跃之后,张口便提到了在实际寺中的事,自然将遗玉的消息透露出来,在她讲到几人在巷中又遇上了遗玉他们后,他放在膝上紧握的拳头才缓缓松开,只是眼角的冷色依旧可辨。
楼下,卢智从高子健的嘴里撬出了遗玉无恙的消息后,难看的脸色终于好些,扭头看向墙边标识着时间的刻漏,还有一刻钟,应该是能赶回来的。
同样在看镂刻的,还有在梅楼下面坐着等待时辰一到,领取木刻的长孙娴。同五院艺比第一场时的运筹帷幄不同,此时的她颇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原本计划在手的琴艺木刻被人抢走,后面又一路被旁人摘去七块木刻,到了这最后一块,她如何能不紧张,好在如今大局已定。
高子健回到座位上,被她一脸笑意地询问:“卢智同你说什么?”
“还不是问他那个妹妹,我照你说的,都和他讲了,”他声音突然一低,放佛自语道:“反正也是回不来的,呵呵。”
两人心知肚明地相视一眼,闲聊起了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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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人焦急地等待着他们回来,遗玉和杜荷却被一起意外的事故堵在了路上,本来马车行地好好的,快到坊门口时,却撞倒了突然从拐角里面跑出来的另一辆马车,好在没有人受伤,可自家的马车却被撞歪了车轮,难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