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也是身着醒目的红装,长长的褐色头发随性散在肩上,额前的发丝随风而动,眼神放空地看着远方的他突然回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风雪将女人拥入怀中,“鸢,你的身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易冷。”
以前?女人唇角上扬扯出笑容,一丝苦涩在嘴里慢慢地化开然后渗进喉咙里,渗进心肺里,以前他们根本不认识,以前她不叫鸢的,本来应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的时候她却更想替自己悲哀一下,就这样成了别人的替身难道不该悲哀吗?还是作为处于被动地位的她根本就不应该悲哀,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悲哀?
这一次,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陷入霓温暖的怀抱里,陷入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柔里,女人决定不再去想没用的东西。
“鸢,做我的后,可好?”霓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依旧的温柔平静,仿佛在说‘鸢,我们中午吃红烧鱼吧!’一样的平常淡定,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怀里的人小小的惊愕,“怎么了?是不是我吓到你了?”
后者还在发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前充满期待的霓,心里一直重复着霓的话,鸢,做我的后,可好?做我的后,可好?可好?可好?女人也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这句话她其实在心底期待了很久,一直在等着,可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刻,可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说出口了,她却只会看着眼前他美丽的唇发愣。
明明很高兴的,明明应该高兴的。
她捂着自己有些疼的心脏轻轻蹙眉,如果这句话问的是自己该多好,他唤的分明是“鸢”,他唤的其实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做鸢的已经死去的女人。如果这句话问的是鸢,她一定拒绝才是。
可惜,她不是鸢,不会拒绝。可她却以鸢的身份活着,不愿答应。仿佛一切在这一刻定格了,女人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女人摇头,心里回答着,你每日都要我陪你批阅奏章那些大臣就已经受不了了,如今你若娶我为后,说不定他们会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我只是在担心你而已,这样做,肯定会激怒他们吧?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历史书上从之前的苏妲己再到杨贵妃,有哪一个是得到了好结果的?也不过得个祸国殃民的名声然后一死而已,已经经历过的事情第二次的时候也就不会再那么害怕了。
挡住风雪的霓温柔地用手梳着女人的长发,“不必担心我,我是王,那群老家伙最多也是嘴上说说,没有人敢真的造反。”
怀里的女人依旧牵强地笑却不再做任何的答复,不管她是否答应最后出现在花烛夜新房里的还是自己,就像霓说,“鸢,你穿红色的衣裳吧,我喜欢红装的你。”是因为霓喜欢,所以就算女人没有点头答应,就算女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大红色,第二天衣橱里还是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红色衣裳,第二天女人还是穿了红装。
就像霓说,鸢,陪我坐会儿。
所以就算满朝文武都反对,她还是日日准时出现在大殿上、书房里,静静地坐在一边陪着批阅奏章、上早朝、谈公事。有时候霓会问她,“鸢,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女人次次都只是摇头,在心里作答,听你的就好。
伴君如伴虎,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处死的宫里,拥有那个叫鸢的女人相同面孔的自己不管怎样都不会受罚。刚进皇城的时候宫里的妃嫔赶着趟儿来设计陷害女人,可是不管是霓以前的爱妃被害流产还是原来的王后被害猝死,霓从来都不会皱眉,只是第一次的时候揽过女人的腰,问,告诉我,是你做的吗?
女人摇头。
“好,从此我对你不再过问。”霓笑着在她额前的发上落下轻吻,然后下令处决了后宫所有的女人,不管是否有过子嗣,不管是否有身孕,不管是哪个重臣的女儿亲眷,那一晚,哀鸿遍野,乱葬岗上新添了数百具新尸。
从此,她便背上了红颜祸水的包袱。
从此,她成了妖妃。
从此,后宫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