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总归是不同了。她想着,梨香终是要付出代价才是。
这些年红枣与青鱼虽隐忍不发,但私下对梨香确实没个好脸色。她二人的主子一心相护的郡主却被梨香玩弄手掌之中,如今终能扳回一局。
“青鱼啊。”苏澜笑眯眯地唤道,“你是从宫里出来的,想来也是知道些折磨人的法子的,此事交与你办可行?”
青鱼自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她心性冷漠,一心只为苏澜,便是红枣也未必能入得了她的双眼,更别说是梨香了。
苏澜满意的颔首:“留口气就成。”
梨香不能死。死了一个梨香,明帝便会在她身边安插另一个梨香,与其担忧他会安插谁,不如直接盯紧梨香,放在眼皮地下。
解决了梨香一事,苏澜显然松了口气,愉悦地拎起裙摆,翩翩然地回房去了。她近日正努力练习画画与下棋,房里摆满了画轴棋盘,明帝要她不学无术声名狼藉,她便偏要为自己博美名。
红枣替苏澜将门合上,因苏澜向来不喜有人守着,自个儿又去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却不知苏澜靠在门上,眼神涣散,心中心绪莫名。她捂着胸口,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慢慢的抱紧双臂,将头埋下。
她是不忍的。纵使梨香只伴了她半年多,她自觉是处出感情了。扼杀亲近之人,她心底里到底是过不去的。但若是就此饶了梨香,他日哪个又来饶过自己?
感情为何不能纯粹些?非要掺杂些有的没的。
一双温暖的手,温和地抚摸着苏澜的脑袋。苏澜似乎找到支撑,往前边拱了拱,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她抽抽鼻子,还是没忍住哭了。
“梨香做的不对。”
莫非白将她从地上抱起,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方开口道:“若不是你突然改了性子,梨香的所作所为足以让你万劫不复。”
前世因苏澜养成了暴戾骄纵的性子,京中人人以为耻,最后嫁与齐文锦,助他登上皇位后被弃之如敝履,直到死也无一人怜惜。
苏澜想为梨香辩解,张了张嘴,最终也只得无力地叹息一声。莫非白所言正中她心坎,虽说梨香只是明帝的棋子,但这枚棋子却险些毁了她一生。
她垂下眼帘,冷笑一声,再睁开眼时已是清明一片。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不过是顺着这时代的规矩生存罢了。
心软之人,从来便不会有好下场。这世道的兔子只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将军府西院。
“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苏溪双拳紧握,面上隐隐有了怒意,“我将军府世代忠良,他怎会如此糊涂!”
苏北嘲讽一笑,道:“皇上登基时朝中群臣人心不稳,有甚者更欲把持朝政,这些年虽平定了下来,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防着我们才怪了。”
谁人不知将军府世代忠良?身为皇帝他更知道功高盖主。将军府威名越盛,他心中便愈加不安,以皇帝的性子,若是放任下去才有鬼了。
“父亲临行前吩咐你我看好小四,切勿让她犯了错事。但依我看,便是小四犯了错,皇上亦不会将她如何。”苏北不甚在意地撇撇嘴,疼爱了十来年,若说没些真感情是不可能的,“小四性子烈,这回他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苏溪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道:“胡闹!万一皇上发难,小四性命难保!”
苏北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与他年纪不符的成熟,语气平稳,道:“如今这世上也就的一个小四能让他醒悟几分了,二哥且看着吧,小四决不会出事。”
皇后曾与长华公主是闺中密友,太子对苏澜亦非一般,二人定然不会让苏澜出事。更何况,皇后只怕也早便看出皇上的糊涂来了,她不会点破,却未必会阻止旁人点破。
皇后出身武侯世家,如今娘家却被自家丈夫打压,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隐忍不发的情绪,总会有一日铺天盖地而至。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明帝这位子也不知还能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