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当年,确与贵妃娘娘有些来往,只后来贵妃娘娘进了宫,二人之间方断了联系。如今叫人捅穿,贵妃娘娘只怕讨不了好。”宫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她并未不喜,顿了顿,又道,“奴婢听闻,贵妃娘娘正恼着呢。”
皇后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红鸢眼神微闪,只将宫人打发出去,方恭恭敬敬道:“只不知是何人,竟来了个一石二鸟了。”
她跟随皇后已久,有些话旁人说不得的,她却是能说道一二,“皇上该是心寒了。”
明帝心寒?自是不可能的。只红鸢到底身为下人,不可妄议主子是非,若她能直言不讳,只怕早奔至御书房指着明帝骂贱人了。
皇后当年不顾家族反对,只一心与心爱的男子相守。若非皇后,明帝断不能坐稳这皇位,明帝却过河拆桥,唯恐外戚掌权,竟是对皇后母族百般打压,叫人心中不喜。
况当年,若非明帝,小公主如何会腹死胎中?
皇后为他倾尽心力,到头来那人却坐拥三千美人,早该忘了皇后一番心血了。竟还有脸说一心为大齐,倒是不知睡女人竟也算为大齐谋福了。
纵使心中不满,红鸢却不曾在面上表现一分一毫,她若不谨慎,旁人只将这过错算至皇后头上,反倒得不偿失。
“徐贵妃,不过跳梁小丑。只这造谣之人倒有些意思,叫本宫有些好奇了。虽说吾儿亦受牵连,却到底是收益的。靖王安分守己,睿王亦是个好孩子,可见那人并不打算将这二人拖下水。”皇后向来不大将徐贵妃放在眼中,她与明帝自幼相识,怎会不知他心中的如意算盘,“皇帝该恼怒了,只如今竟也与本宫无多大关联。”
明帝如何,她自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若不伤害她的哲儿,只随他折腾。早些年的情分,到这般地步也该磋磨得一干二净了。
“安阳是个好姑娘,若当日本宫能待她好些,如今那丫头也该如本宫亲女一般,绕膝笑语了。”大抵是心中愧疚,她总梦到长华,那高傲的女子满脸鲜血,质问她为何不好好待她女儿。
长华啊,本宫也只一个儿子呢。皇后总这般答她,梦醒后又有些惘然。若非长华,她亦没有今日。虽寂寥,却到底尊贵非凡。
皇帝可曾有一日后悔过,若非他自作聪明,断不会丢了长华性命,太后亦不会至死还对他有所怨言。
岁月不回头,皇后微微一笑,只摩挲着茶杯上的纹路,年幼时天长地久,总无须太过当真。时间自会验证一切,爱与不爱,向来与天长地久无甚关联。
皇帝爱她,亦爱端妃,只爱江山。
纸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明帝身为一国之君,自是知晓。正是早朝时分,重获自由的安王头一回上朝,便被弹勋得体无完肤。
安王自是无辜,只百口莫辩,面色灰败,见明帝目光如炬,恨恨的盯着他,竟觉头皮发麻。
若在早些年,他自当与群臣舌辩一番,只如今许是被囚禁了十多年,竟对明帝生出惧怕来,只跪在殿上,涕泪横流,道:“皇弟虽有罪,却断不敢染指皇兄的人,只求皇兄明鉴。”
当年意气风发的安王殿下,如今竟这般没骨气,大臣们只将脸别开,心中感慨万千。看来安王是真心悔过了,以他如今的气性,如何敢作祟?
“朕自有定量。”明帝脸色亦不大好,后宫女子被传与外男有染,他只觉头上扣了一顶绿帽子,糟心得很。
莫丞相只眼观鼻鼻观心,皇室秘辛,身为臣子自是不该再多过分,此时对安王落井下石定讨不了好,既暗示皇上被戴了绿帽,又得罪了安王。
说不得哪日便换自己倒霉了。
莫丞相深觉该向未来儿媳学习,只背后捅刀,觉不在人前使坏。
明帝抿唇不语,竟想起那日皇阁送来的锦帛,心中大乱,安王堪堪重获自由,自不会再自寻死路,只他心中到底还应存了些心思,若非如此,断不会心虚。此事若是与安王无关,便应是皇阁作祟了。
蛊惑民心,朝堂不稳,皇阁这竟是在叫他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