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向薇边拿着喷水壶边哼着小调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谁看了都知道她心情超好。
月瑶一看就知道向薇干了坏事:“说吧!又做什么事了?”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昨天董妧大神威,将苗氏打成猪头脸了。若是我猜测得不错,苗氏估计会被休掉了。”
月瑶看着向薇,眼中有着不赞同。
不等月瑶开口,向薇笑着道:“你该不会同情苗氏吧?可你想想,晟哥儿跟旭哥儿在董家住两个多月她都容不了,你觉得她以后能跟顾哲夫妻和睦相处?这女人,迟早得弄得顾家七零八落。与其等到将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将这颗毒瘤切掉。”苗氏不仅心胸狭窄,而且还没有眼色。晟哥儿跟旭哥儿两人的爹可是当朝三品的大员,只要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两个孩子前程肯定很好,至少比她们顾家的子孙好起点要高出许多,不说巴结讨好,至少让孩子相处融洽吧!可苗氏倒好,不仅没让她的孩子与晟哥儿交好,反倒当着孩子的面说出白食,这是什么?这绝对是脑子里装满了豆腐渣。
月瑶没再吭声了。所谓言传身教,有这样的娘,孩子以后也得教坏了:“这是顾家的家务事。”反正老师三月初就要离开杭州了,顾家的事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向薇望了月瑶一眼,没再说话了。
董妧一大早就让人给顾哲夫妇送了一封信,然后带着顾栎跟苗氏回了杭州。
回去的路上,董妧没再跟苗氏说一句话。
苗氏在董妧身边数年,很清楚董妧的性子,这是真的恼了。苗氏求了顾栎给她说情,可她又没告诉顾栎事情的真相,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些事情。
顾栎听了没当回事:“你别多心了,娘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了,你忙你的去吧!我还要看会书呢!”
苗氏胆颤心惊地回了家。
董妧回到家里,立即寻来了玉山先生身边的替身小厮,问了他许多的事。当知道苗氏还对她爹出言不逊时,董妧差点又给气晕过去。
董妧想休了苗氏,可她又顾虑苗氏所生的两个孩子,一边是孙子,一边是一家和睦。有这样一个爱搬弄口舌的人,顾哲跟顾栎两兄弟肯定会起嫌隙的。董妧权衡了半天,还是没拿定主意。若是苗氏没生养还好说,偏偏苗氏生养了两个孩子。
董妧还在犹豫。而董妧身边有个丫鬟平日得了苗氏不少的好处,当下赶紧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苗氏。
苗氏得了这个消息,仿若晴天霹雳。在身边的人劝说之下,苗氏当下就将两个孩子寻回来,然后带着孩子去寻了跟苗氏,跪在两人面前哭着叫道:“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要休了我。娘,求求你了。”她若是被休,不用想也知道只是什么下场。
两个孩子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听了苗氏的话,也非常害怕。两孩子抱着董妧,苦苦哀求道:“祖母,求你不要赶娘走。祖母,求求你不要赶娘走,我们不要成为没娘的孩子。”
顾栎得知父母要休了苗氏,也吓了一跳,也赶紧过去,当下表了他的意思:“苗氏自从过门以后对你是分的孝顺,对我也照顾的妥妥当当,孩子也照顾的很好。娘,不能因为苗氏犯了一点错就休了她。要是传扬出去,外人定然要说我们顾家太薄情义了。”
董妧被两个孩子哭得心里难受,这会顾栎一求情她又心软了:“苗氏,你能保证你不会再犯这样的过错吗?”
苗氏当下对天下毒誓。
家里闹了那么大一出,玉山先生如何能不知:“请姑娘跟姑爷过来。”玉山先生原本打算三月再走,不过现在身体不错,加上走水路也不颠簸,他准备提前早,准备二月中旬就走。
董妧面有惭愧:“爹……”她爹定然知道苗氏说的话了,可是她爹却一直都没吭声,当成不知道这件事。想到这里,董妧心头又起了火。真是家门不幸,竟然娶了这么一个蠢妇。
顾建章恭敬地给玉山先生行了礼以后就站着。
玉山先生让两人坐下,然后说道:“今天家里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苗氏做下这么多的错事,你们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让她过去了?”做错事,个毒誓就过去了,哪有这样的好事。
顾建章见董妧没说话,只能自己开口道:“爹,苗氏有错,但若就此休了她外人肯定有闲话的。而且,苗氏还生了两个孩子,若是休了他,两个孩子怎么办?”苗氏被休,两个孩子身份很尴尬。所以,顾建章得了这个消息,就不赞成休妻。不过他觉得,应该将苗氏送到家庙去。不过夫妻两人还没商量妥当,就被玉山先生叫来了。
玉山先生心头苦笑,以前觉得顾建章的性子挺好的,可经了那么多的事他知道错了。当日他就是看中顾建章性子简单,加上老友的保证,他才将女儿嫁给顾建章,可是他却忘记了,性子简单的人容易被人所左右,这几年他是吃足了这个苦头。玉山先生干脆不再问顾建章,而是问了董妧:“你准备如何处置?”
董妧低声说道:“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不能休了她。我想将她送到家庙去。”
玉山先生还不知道董妧的性子,现在说送到家庙去,等过几天了,两个孩子一求,她保准又心软了,到时候肯定得将人接回来。玉山先生苦笑,若是董妧能有月瑶一半的本事,他也不用一直担心。
想到这里,玉山先生心里下了一个决心:“我这里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们听不听我的。”
董妧跟顾建章立即表态:“爹,你说。”
玉山先生的意思很清楚,他想让顾哲跟顾栎分家。有这样一个搅家精在,将来兄弟肯定得走向陌路。现在分家,还能留几分兄弟情份,等过两年,怕是连一点的兄弟情份都没有了。当然,玉山先生也是有些私心的,有顾栎跟苗氏这样的弟弟、弟媳妇,将来肯定是要拖顾哲的后腿。既然如此,他就帮顾哲断了这个后患。
董妧失声叫道:“爹……”
顾建章也是面色大变:“爹,哲儿跟栎儿还小,怎么能让他们分家呢?”当日他们四兄弟分家是迫不得已,现在分家,这算怎么回事。他们夫妻还年轻,哪里有分家的道理。
玉山先生这次态度非常强硬:“这次的事,我说了算。我现在就写信给哲儿,让他跟姚氏回来。若是哲儿公事走不开,姚氏回来也一样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与其等着将来顾哲跟姚氏埋怨董妧,还不若现在他来做这个恶人,将这件事定下来。
顾建章不愿意,董妧也不愿意。
玉山先生冷冷地看着两人,说道:“你们若是还认我这个爹,这件事就由我做主。若不然,我也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玉山先生这话等于是说,这件事若他们反驳,他就不会再认这个女儿跟女婿了。
董妧看着他爹冷漠的神情,就知道他爹这次是真的被苗氏弄得恼了,要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重话。
顾建章仰头说道:“爹,我……”
玉山先生嗤笑道:“你什么?你有立场反对吗?你别忘记了,去年年底与其说你们是分家出来,不如说你们一家子是被扫地出门的。”玉山先生当时没说话,不代表他不生气。但是想着分家了也得了一个清静,也就没计较那么多。
顾建章听了这话,脸色涨得通红。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岳父以前跟他说话都是和颜润色的,这次是真的狠了。
顾建章心里再多的不满此时也不敢说话了。去年年底分家,他们一份银子都没分到,现在他完全就是还靠着岳父跟妻子过活。不,确切地说他现在就是靠着岳父过活,毕竟妻子的嫁妆也是岳父给的。
玉山先生这次行事雷厉风行,当着两人的面将信写好了,然后立即让人将信送出去。
做好这一切,玉山先生朝着董妧说道:“这次他们兄弟两人分家,并没有祖产。如何分,你自己拿个章程。”除了这宅子,他的东西准备全都打包带走。
董妧心里再不情愿分家,此时也不敢有异议。
两人在出门之前,玉山先生说道:“你告诉苗氏,若是她敢有异议,我立即将她送回娘家去。”
顾建章被玉山先生这强硬的态度吓着了,出了上房,问了董妧道:“为什么爹这次那么大的火?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董妧当下只能将苗氏惦记他爹东西的事说了。
顾建章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了。老爷子还没死,晚辈就惦记着他的东西,这可真是让老爷子寒心了。
董妧小心地说道:“老爷,爹说要分家,你看……”
顾建章苦笑道:“老爷子这是下了决心,你跟我是拦不住的。算了,就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办吧。分家以后,我们与顾栎一起住。”顾哲既然准备走仕途,肯定是长久不在家里,养老还得靠顾栎呢!
董妧有些为难:“爹可能会将这宅子留给哲儿。”董妧很清楚,他爹喜欢顾哲,不喜欢顾栎,这宅子十有八九会留给顾哲的。若是这样,他们岂不是要搬出去。
顾建章忍不住苦笑:“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就算岳父要将宅子留给大儿子,可大儿子总不能将爹娘赶出去吧!
苗氏原本以为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等着她。苗氏倒是想闹,可她听到丫鬟转述的话,她再没这个胆色了。
倒是在太仓县的顾哲,接到玉山先生的信,吓了一跳:“外祖父怎么会想着要分家?家里一定生大事了?”顾哲当下就要请假回杭州去。
姚氏制止了顾哲,很镇定地说道:“再等等吧!”姚氏帮着董妧管家,自然而然在家里安插了不少她的人。家里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的人也该将消息传过来了。
当天晚上,顾哲夫妻就知道了玉山先生为什么要分家的原因了。顾哲怒气反笑:“爹娘竟然没将苗氏休了。”这样的口舌之妇,肯定得搅和得家宅不宁。
说完,顾哲看着苗氏。他一向不管后院的事,可姚氏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姚氏确实早就知道了,苦笑道:“夫君,这话让我怎么开口?”她若是告状,到时候犯口舌的就是她了。
顾哲头疼万分:“父母在,我们当子女的就分家,这让外人如何看?”他要走仕途,名声尤其重要。
姚氏却觉得顾哲多想了,这件事是玉山先生提的,又不是他们夫妻提的,要非议也不会非议到他们,毕竟他们当晚辈的哪里能忤逆长辈,而且姚氏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分家的。日日跟这样一个妯娌为伍,她真怕哪一日耐心用尽,到时候大家撕破脸就难看了。
顾哲无奈道:“我这里公务繁忙就不回去了,你带着孩子回去吧!分家的事,有爹娘做主。”他也没指望着他娘那点嫁妆过日子。
姚氏点头道:“夫君,还是回去吧!你是长子,不管好坏,总要面对的。”姚氏倒不是担心分家不公,以她婆婆的为人分家肯定会很公平的。只是她觉得,丈夫回去亲自见证分家让她能更安心一些。
顾哲点头应了。
五日以后,顾哲跟姚氏回到杭州。
玉山先生见到他们夫妻回来,第二天就请来了顾家宗族的几个族老跟过来,也不是让他们来做判决,只是让他们做一个见证。因为一旦分家,户籍就得更改,从此就是独门独户了。
当日玉山先生将大半的家产都给董妧做了嫁妆,所以董妧的嫁妆非常丰厚,除了良田铺子,还有不少的古玩字画。不过这次分家比较特殊,因为没有祖产可分,财产怎么分都是董妧说了算。
董妧也没偏薄谁,两个孩子都是每个人得了一千亩良田,一个铺子,两千两银子,还分了一些古董字画。分完这些东西,董妧说道:“剩下的东西是给我跟老爷养老的,等我们百年以后,再让他们兄弟均分。”手上总得留点钱,要不然以后行事也不方便。
玉山先生补充道:“我在井江胡同也买了一五进的宅子,加上这栋宅子,两栋宅子你们两兄弟每人一栋,也算是我这个外祖父对你们的一片心意了。”
董妧听到这话,本能觉得不妙。可是那么多人在场,她又不方便问,只准备等事情处理完再问。
玉山先生没去在意董妧的神色,而是问了顾哲跟顾栎:“你们兄弟两人自己说,想要得哪座宅子?”
顾哲让顾栎选。
两栋宅子虽然都是五进的,但是不管是位置还是风水,井江胡同肯定没有现在住的宅子好。顾栎当下表示要如今正在居住的宅子,当然,他不会说得这么直接,只是婉转地表示长辈都已经习惯住在这宅子,而顾哲要外放,他要在长辈面前尽孝,所以勉为其难选这栋宅子。
玉山先生也没多话,当下让顾建章将财产分割分割清楚,写了一式两份,让顾哲跟顾栎两人签字画押,旁边的见证人也签字画押。
处理妥当,玉山先生就将这分家书拿去官府备案。在官府备案了以后,顾哲跟顾栎在律法上,就属于两家了。
在场的人都觉得玉山先生太雷厉风行了,平常玉山先生可不是这样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都觉得这事有怪异。可再多的疑问,也没法问出口。
顾建章留了众人在家用午膳,午膳是用的上等的席面,众人吃得还是很开心的。
送走了客人,董妧这才有功夫去找玉山先生。
玉山先生望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他跟妻子自小青梅竹马,成亲以后也非常恩爱,只是妻子身体不好,生了董妧以后身体就不好,拖了五年就过逝了。那些年,他是既当娘又当爹地将女儿拉扯大,等女儿长大以后,又为了挑选个好的女婿费尽心思。
顾建章说不上多好,但也说不上坏。除了这几年,以前董妧的日子还是比较顺畅的,所以玉山先生也没有太埋怨:“妧儿,爹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
董妧心头一震:“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