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金文正在气头上,便喊道:“请家法!”
一听到要请家法,李氏立马就吓得哆嗦起来,蓉姐则是赶紧磕头道:“爹,不行啊!娘的身子受不住的。求爹开恩啊!”
“大爷,我嫁给你做妾也十七八年了,虽然说我不该克扣家里的银子,但是我给你生了一双儿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么绝情非要拿那竹条打我吗?呜呜……”李氏的手抚着胸口痛哭不止。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薛金文别过脸去,不再看李氏一眼。
随后,刚才替无忧请家法的燕儿双手捧着家法走了过来。低首道:“大爷,家法到了!”
“给我狠狠的打五十!”薛金文黑着脸说。
“这……”一听要打五十,燕儿的眉头蹙了起来。
“大爷饶命啊!金环以后再也不敢了。金环还有些首饰和零碎银子,金环愿意都拿出来啊……”李氏吓得大哭。因为打五十的话估计连屁股都被打烂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求您饶了娘吧!祖母,您饶了娘吧!”薛蓉马上跪在地上求着薛老太太和薛金文,无奈两个人都不为所动,最后,薛蓉看到了心慈面善的朱氏,便爬到朱氏的面前,双手拉着朱氏的裙子,苦苦哀求道:“大娘,您就帮我娘说句好话,饶了我娘吧,她真的是禁不住打五十的!大娘……”
这时候,朱氏看到李氏和蓉姐哭的实在是可怜,所以便上前劝道:“老太太,大爷,妹妹毕竟是女子,责打五十实在是吃不消的,不如从轻发落吧?”
“都是她咎由自取,打五十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薛金文正在气头上,所以言语非常的严厉。
见薛金文不为所动,朱氏又道:“金环虽然这事做得可恶,但是毕竟为薛家生了一儿一女,就是看在义哥和蓉姐的份上,大爷也要从轻发落啊!”
这时候,薛老太太发话了。“金文,你媳妇说的对,总要看在义哥的份上,给他的娘留点面子的!”
余怒未消的薛金文沉默良久之后,才道:“既然老太太和大奶奶都给你讲情,那就打二十好了!”
听到这话,李氏瘫坐在地上,蓉姐仍旧苦苦的哭泣求道:“爹,二十也已经皮开肉绽了!”
“就是要让她记住这次的皮开肉绽!来人,给我打,不许留情,要不然就都撵出去!”薛金文不容任何人再讲情了。
随后,便有两个婆子上前把李氏架走了,蓉姐哭泣的瘫坐在地上,义哥不在家,还在学里,红杏和绿柳只能是吓得跪倒在地。稍后,耳边就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和板子拍在*上的声音,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不多时后,一个婆子回来禀告道:“回禀老太太,大爷,大奶奶,二十板子已经打完了!二奶奶已经疼晕过去了。”
听到这话,薛金文的眼眸中滑过一抹怜惜,声音也渐缓,然后吩咐那婆子道:“派人去请大夫给二奶奶医治!”
“是。”那婆子应声而去。
蓉姐随后便起身要去看李氏的伤势,却被薛金文叫住。“站住!”
听到父亲的叫声,薛蓉不敢妄动,停住脚步,转头低首听着父亲的吩咐。随后,耳边就传来薛金文的声音。“你就这么走了?刚才没听到你大娘为你娘求情吗?你是不是应该向大娘道谢之后再走?”
听到这话,薛蓉低首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随后才上前两步,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大娘!”
“免了!免了!”朱氏赶紧道。
“去吧,好好的照料你娘的伤势!”薛金文说了一句。
“是。”薛蓉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薛蓉等离去后,薛金文上前扶住母亲道:“娘,您也站了这半天了,让儿子扶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恩。”薛老太太点了点头。随后,薛金文,朱氏以及无忧等便随着薛老太太回到了她的屋子里。
薛老太太劳累了半日,有些乏了,所以歪在榻上,燕儿在一旁给她捶着腿,薛金文和朱氏坐在绣墩上,平儿上了茶水,无忧站在地上,一家人闲话家常。
“都怪儿子平时不理家务,才让金环做了如此错事,真是让娘操心生气了!”薛金文低首向母亲认着错。
听到儿子的话,薛老太太道:“你整日衙门的事都忙不完,哪里有时候管家里这些琐事?再说,金环素日的为人我也是知道一些的。平时我也知道她会克扣一点家里的日用开销,只是我以为也就是十两八两的碎银子罢了,哪里知道这么多年来竟然有如此之巨。起先我想你也只有义哥这一个儿子,以后家业还不全是他的?金环又是义哥的娘,她就算克扣下来将来也都是要给义哥的,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我竟然纵容了她,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以至于竟然克扣了一万两之多!”说话间,薛老太太眼眸中尽显悔意。
“怨不得前些年日子一直都过得捉襟见肘,其实照理说咱们有两个铺子,城外还有几百亩地,再加上我的俸禄,咱们上下二三十口人也能过得不错的!这都是儿子的错,没有管好金环。”薛金文说。
“不过金环倒是也没有把钱用到别处,义哥和蓉姐从小到大,从吃穿用度到学业也是需要花不少银子的,虽然她可能贴补一下娘家,但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人。不过这次多少也给了她一些教训,以后不许让她再管钱的事。哎,不提也罢了!”薛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下这个话题去了。
这时候,一直陪着的朱氏笑道:“老太太,无忧今日从安定侯府给您带回来了点心来,您尝尝?”
“又有点心带回来?恩,正好我也有些饿了。”薛老太太微笑着点点头。
随后,无忧赶紧从食盒里拿了一盘点心过来,递到薛老太太的跟前,笑道:“祖母,这个是桂花酥油糕,据说是安定侯府的厨子做得最好的一道点心,宫里的娘娘还时常传话出来让送进去的糕点呢!”
“是吗?没想到我还有这口福!”说完,薛老太太便伸手拿了一块那金黄色的糕点,送入口中,咀嚼了一阵后,不禁点头道:“恩,果然不错!细腻的入口即化,味道甘甜不腻,真是好吃,你们也都尝尝!”说着,便摆手让无忧给薛金文和朱氏尝尝。无忧赶紧端着点心送到薛金文和朱氏的面前,两个人各自拿了一块尝了,都赞不绝口的!
“老太太,您再进一块吧?”朱氏拿了另一种点心过来询问道。
“不了!”薛老太太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吃了。
朱氏便赶紧把手中的点心交给一旁的燕儿,吩咐道:“把这些点心都放好,老太太喜欢就专门留给老太太吃!”
“是。”燕儿低头接了过去。
随后,薛金文便起身道:“娘,今晚有几个同僚说出去吃酒,时候也差不多了,儿子就告退了!”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别让你媳妇担心。”薛老太太嘱咐着。
“是。”薛金文点了点头,然后望了一眼朱氏,便转身离开了。
薛金文走后,屋子里只剩下薛老太太,朱氏和无忧,以及在一旁伺候的燕儿,薛老太太突然拉住了无忧的手,笑道:“无忧啊,刚才祖母错怪你了,你不会怪祖母吧?”
听到这话,无忧赶紧恭敬的道:“无忧怎么会怪祖母呢?都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由不得别人不相信!”
薛老太太点了点头。“祖母知道你是个明理的好孩子!你二娘和你妹妹也受了惩罚了,到底也还是一家人,你就不要太往心里去了。以后有事祖母和你爹都会给你做主的!”
“无忧谨遵祖母的教诲!”无忧点了点头。
“恩。”听到无忧的话,薛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
无忧见薛老太太面色渐缓,况且这次她大概又感觉有些对不住自己,那倒是不如趁热打铁,把那件事提一提,恐怕她一定会答应的!所以,下一刻,无忧便开口道:“祖母,无忧有一件事想和祖母商量!”
“什么事你就说吧!”薛老太太端过朱氏递过来的茶碗,用茶碗盖一边拨着茶叶一边说。
无忧站在祖母身旁陪笑道:“祖母,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做粗使活计的丫头芳儿吗?孙女见她老实勤快,正好孙女的庄子上也缺一个打扫浆洗和帮着喂鸡喂鸭的丫头,不如就让芳儿过去,无忧再在外面买一个丫头过来给祖母,您看怎么样?”
听到这话,薛老太太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芳儿?她不上我屋里来,不过有点印象,是兴儿和平儿的女儿是不是?”
“正是!”无忧点了点头。
听到这话,薛老太太一笑。道:“肯定是她老子娘求了你让你来说情的吧?”
“这倒真不是。平儿和兴儿都是老实本分的,从来没有提过这样的要求。不瞒祖母说,倒是芳儿的哥哥旺儿求了孙女,孙女抹不开面子,只好答应旺儿过来求祖母呢!”无忧实话实说。
“那旺儿倒是个能干得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却是很老成。你的庄子上也用得着他,怎么也得笼络一下他才是。无忧她娘,你明日就让芳儿收拾收拾,派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吧!”薛老太太转头对朱氏道。
听到薛老太太答应了,无忧自然是喜出望外,赶紧福了福身子道:“多谢祖母!”
看到无忧开心的样子,薛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无忧的发髻,笑道:“你这孩子端庄知礼,又冰雪聪明,以前祖母还以为你是个痴呆之人呢,都是怪祖母看走了眼,从小对你没有上心,要不然以你这个年纪,这般才华肯定能结上一门好亲事的!”说话间,薛老太太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惋惜。
薛老太太的话也正好说中了朱氏的心事,她不由得有些心酸。现在邻里街坊间可是已经把无忧的名声传的不像样子了,以后想结亲的话恐怕是难了,她不由得悄悄的抹起了眼泪!
“祖母,无忧感觉现在过得很好,不想嫁人!”无忧道。
“哪里有女孩子不嫁人的?”薛老太太嗔怪了一句,然后瞥眼看到朱氏在擦眼泪,不由得道:“你也不必太忧心,无忧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男子可以配得上的,以后必定能找到慧眼识珠的人,要是把她许给一个俗物,那才是真正的糟蹋了!”
“老太太说得是!”朱氏赶紧点头。
又说了一会儿子话,薛老太太疲倦了,朱氏和无忧便退了出来。一回到朱氏的屋子,平儿就听说了老太太已经应允芳儿去庄子上当差的消息,所以高兴得便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道:“这次芳儿能去庄子上当差多亏了大奶奶和二姐,平儿在这里代芳儿给主子们磕头道谢了!”
“赶快起来!今日的事都是无忧的功劳,你不必跪我。”朱氏笑道。
听到这话,平儿赶紧单独给无忧磕了一个头,无忧见状,毕竟受不起,因为平儿可是比她的母亲朱氏的年纪小不了几岁,再说又是在母亲身旁一直伺候的人,她赶紧把平儿搀扶起来。“快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一旁的宋妈笑道:“二姐没什么说的,以后你让芳儿好好的跟她哥哥在庄子上干就是对二姐的报答了!”
“是!是!芳儿肯定会好好的干的。”平儿赶紧点头道。
“说了半天话,在祖母屋里都没喝上一杯茶水,平儿,赶快给我沏茶去!”无忧笑着坐在了绣墩上。
“是!是!”平儿应声赶紧去沏茶了。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朱氏,宋妈,无忧以及连翘。连翘不禁笑道:“宋妈,今个你是没看到,二奶奶足足挨了二十板子,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别看我没有出门,可是也早就听说了。这就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宋妈笑道。
“想想就解气,这么多年来她们二房是怎么对待咱们奶奶和二小姐的?克扣咱们的吃用不说,还挑唆着老太太和大爷不待见咱们房里的人。这下可是让老太太和大爷知道她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了。老太太说了,以后都不让二奶奶再管钱的事呢!”连翘道。
听到这话,朱氏叹息的道:“要说李金环也是够可怜的,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弄了这些钱却都花在了儿女和娘家的身上,可是一双女儿却是一个都没有为她争气的!”
“奶奶,虽然你说的是,可是谁让咱们薛家唯一的男丁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就算她犯的不是杀人放火的错,老太太和大爷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也就是像今天一样打一顿罢了!”宋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