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二伯母,既是大家子出身就该有大家子做派,只顾着自己闺女,侄女不闻不问!你比悦然只小一岁,她可为你打算过?白叫了她一声二伯母!”胡氏恨恨道。
怡然豁坐起来,气咻咻道,“你总是拿我和悦然比,我和悦然能比吗?悦然有个探花出身做着四品官爹,我有吗?悦然有个手握兵权侯爷舅舅,我有吗?悦然有个妆奁丰厚娘,我有吗?!”那年她不过是实话实说,悦然绣工真不好,招悦然哭了一场,转日二伯就把悦然送到西山闺学,西山闺学名师云集,入学都是名门贵女,这有爹孩子就是不受气啊,没爹能比吗?
“父一而已”,父亲已经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气急之下话原是说狠了,看着气浑身发抖胡氏,怡然心里颇为后悔,任凭胡氏怒骂着,低下头一言不发。
胡氏骂一会儿,哭一会儿,自叹命苦,辛辛苦苦拉拔闺女长大了,闺女倒嫌弃起娘来!
守门外做着针线大丫头碧玉皱了皱眉,这对母女闹动静也太大了些,唉,这样主子真难伺候。一阵微风吹过,风中杂着丝丝花香,碧玉一时有些怅然,来梨院已经两年了,自己还有福气再回太太院子吗?跟着三太太和怡大姑娘,能有什么前途。
凝神听着屋里动静,碧玉低下头继续做起针线。
屋里传出断断续续哭骂声,依稀听见“﹍﹍还不全都是为了你﹍﹍除了娘还有谁心疼你﹍﹍”
老是这一套,不烦吗?碧玉摇头。
胡氏闹过一会儿,平静下来,想着自己只生她一个,跟她置什么气?不由心软了,开始跟女儿推心置腹,“娘当初想过继宪哥儿,无非是因为他生极好极聪明,你二伯二伯母极疼爱他,吉安侯爷和太夫人也是心头肉一般,他将来必有个好前程,有了他做嗣子,不只我老来有靠,我儿议亲时身份也高贵些。谁知你二伯母竟然买通道士把他养外祖家,让娘打算落了空,这女人真是蛇蝎心肠!”
胡氏想起往事,恨钟氏恨咬牙切齿,若如愿过继了宪哥儿,怡然有一个这样哥哥护着,又何至于此!
“过继虽说要近支才好,也要人家亲生父母情愿才行。二伯母舍不得亲生子,也是人之常情,娘就别怨了。好好教养宇哥儿是正经。”孟怡然劝道。
“提起宇哥儿娘就生气,病病歪歪,读书又不好,一样是你二伯生,怎么宇哥儿就这么没出息!”胡氏气不打一处来。
“宇哥儿还小,慢慢教吧。”孟怡然又皱起眉来,谁家孩子是生下来什么都会,那都要父母师长慢慢教导!
“今儿大喜日子,他又病了!”胡氏恨恨,对这个嗣子,她着实不满意。
不会是和我一样,也是装病吧?孟怡然暗想。宇哥儿是二房亲生子,过继给了三房,却还住二房,他岂不是比自己尴尬?二伯平日对宇哥儿极是客气,却不亲热,唉,都是过继闹。
“到底是娘老来依靠,还是多疼他为好。”孟怡然深觉自己亲娘对宇哥儿诸多挑剔。
胡氏笑着摇手,“罢罢,不是自己肠子里爬出来,哪里靠住!娘还是好好为你打算吧。”
孟怡然思量再三,咬着牙开口,“娘别心气太高了,只要家风清正人家,子弟争气,贫寒些倒无妨。”
孟怡然是个识实务女子。
胡氏像不认识一样奇怪看着她,“贫寒些无妨?我闺女这么出挑,等闲人家子弟可配不上!放着一个探花伯父,我闺女能嫁入寒门?真是笑话!怡儿不用管了,娘替你操心,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孟怡然还想再开口,被胡氏堵了回去,“哪有女孩儿家自己提婚事?我都替你羞死了。”
碧玉敲门进来,陪笑回道“太太打发人来问哥儿、姐儿可好了?若好了,请哥儿、姐儿和三太太一起到萱瑞堂赴家宴。”
胡氏皱眉道“宇哥儿病了,让他好生歇着。”
胡氏命,“打水来,服侍姑娘梳洗”,碧玉忙命小丫头打了两盆水,服侍着胡氏和孟怡然梳洗,又拿出衣服首饰来细细挑选,打扮好了,碧玉和两个小丫头服侍着,母女两个奔萱瑞堂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