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轻寒抿着嘴,说道:“让他静一静吧。”
白简秋的娘眼睛失明耳聋还不能说话,为人子女,看见定然是无法接受的。若是哪日,谁告诉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正在哪儿受苦受难,他恐怕也会大杀四方。
——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白简秋的脸色看着比先前更苍白,他整个人靠着门边,看着屋外的顾玲珑,说道:“玲珑,谢谢你。她是我娘。”
顾玲珑根本笑不出来,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浓重的哀伤,她道:“白大哥,伯母现在虽然变成了这样,可至少,她还活着。”
活着?是啊,她还活着,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却比死,更让他难受。
尉迟天雄……
顾玲珑又道:“白大哥,你可是神医,你会救好伯母的是不是?”
白简秋看着他俩,说道:“你们,去了王都?”
顾玲珑点了点头,“这事儿说来话长,白大哥,你先吃点东西,我再慢慢跟你说。”
早饭,熬了一大锅粥,还有几碟子小菜,饭桌上却的气氛却很凝重,没人有心事吃饭。顾玲珑从在宣城的时候讲起,一直讲到在土司府现的他的娘,虽然她说得都口干舌燥了,却并未喝一口水。
“轻寒将她带回来,我们连夜跑出王都,为了躲开尉迟天雄的追捕,我们逃到了一个小部落里。原本想安顿好就来寻你的,又出了点事情。后来我师傅跟我说,想要找你,必须得往南……”
白简秋道:“玲珑,真抱歉,因为我的事情,牵连到你。”
顾玲珑摇了摇头,“白大哥,林潇潇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她说,很对不起你。”
白简秋面色沉静如水,顾玲珑继续说道:“她其实,早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却已经没有回头路。她觉得愧对你们,在牢房里吞金自杀。听牢房里的牢头说,她在牢里跳了很久的舞……”
白简秋抿着嘴,低着头没有说话。
当初师父救了他,不但带他回药王谷,还亲自教授他医术和武艺,刚到那里的时候,他总是做噩梦,也很恐惧。那时候,潇潇还很小,虽然年纪小,却很亲近他,长大一点后,她总是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个不停。
那白白胖胖又可爱懂事的小女孩儿,很快就让他放下防备,真的和她亲近起来。后来当他们渐渐长大,师父还打趣说让潇潇给他做媳妇儿,潇潇也总是将要当他妻子的话挂在嘴边。
他幼年虽然遭遇不幸,童年和少年时期却在师父的关爱下过得很好。
她曾说,要给他跳一支舞……
潇潇……
白简秋喉结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顾玲珑看着他,都替他心疼,这个男人的一生,过得那般的坎坷,幼年遭遇灭门惨案,好不容易有一个好师傅,可惜爱慕他的小师妹走错一步,便步步皆错,再不能回头。原以为爹娘已经死去,最后现娘亲还活着,却成了那副模样……
顾玲珑看了管轻寒一眼,他朝她摇了摇头,顾玲珑暗自叹了口气。
他就那样坐着,不言不语,从白天一直到天黑,他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没胃口,便去了他娘的屋子。
“轻寒,我突然觉得,人真的要惜福。”她靠着他的肩膀,如此说道。
“看见白大哥这个样子,我真觉得他可怜。”tqR1
管轻寒一手揽着她的腰,皱着眉头看她,“你今天感慨得太多了吧。“
顾玲珑笑了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脸,“轻寒,我就是觉得自己挺幸运的。人和人,也是要讲缘分。”
管轻寒低头看她,“现在才知道为夫的好了?”
嗔了他一眼,她道:“我们可还没成亲呢。”
管轻寒笑了笑,低下头,鼻尖靠近她的,“等我们回京,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顾玲珑翻了个白眼,一手卷着自己的一缕头,说道:“你跟我跑到这里来,不回京,真的没关系吗?“
“当然是你更重要了!”他朗声大笑道。
顾玲珑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这个没脸没皮的,是什么都敢说。
屋子里,白简秋仔细替他娘诊脉,她内里亏空得厉害,如今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境地,即便精细的调养,也最多还有三年的寿命,白简秋心中苦,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今生让他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他。
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白简秋盯着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