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如一直沉默着,李晟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咱们先不说这事,你相信我便成。”
现在不说,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但以李晟的身份,这个问题早晚都会摆出来,或许需要面对的日子就在不久的将来。
靠在李晟的怀里,蕙如就觉得心里阵阵发凉,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李晟会不会成为第二个宣王?如果他像他爹那样,她可不想当第二个悲催的宣王妃!
夫妻二人相依着,谁也不再说话。
“世子爷,该喝药了。”紫微端了药进来,见世子正搂着世子妃,面上一红,也不知道要不要退出去。
蕙如将李晟推开,伸手从紫微那儿将药碗接过来。
“我来吧。”
“哎。”紫微蹲身行了个礼,悄悄退了出去。
蕙如拿手背贴着碗沿试了试温度,这才扶着李晟将药喝了下去,又拿了蜜渍的乌梅让他含了去去苦味。
李晟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皱着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散发着蜜糖香甜气息的梅子带着点清爽的甘酸,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会对她好,全心全意地好,不会让她像母亲那样,伤心失望地早早抛下他独自离去。
“我对皇上说了,”李晟突然开了口,“关于那两位侧妃的事。”
蕙如豁然转身。
“人是皇上赐的,身为臣子不能不受。但进了宣王府,以后就是王府内宅里的人,内宅里的事不涉朝堂。不过两个女人而已,咱们王府也不是养不起。”说到这里,李晟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狡黠之意。
“您直接对皇上这么说?”蕙如惊呆了,这位世子爷如此直白地对皇上表示,您塞给我女人可以,我养着,只养着……
“是啊。”李晟点点头,笑得像只狐狸。
“可她们是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的亲戚,是娘家人。”世子爷冷落她们,也就是不给娘娘们长脸呐,要是娘娘们去跟皇上哭诉抱怨,这不是要给世子寻烦恼?
“所以我跟皇上说,人是收了,但臣每日要睡哪个女人,娘娘们总不能下了旨意逼着我去睡吧。”
蕙如的脸都僵了,世子爷何止直白,简直胆大包天!这种话,就算换了是太子爷,怕也不敢明着说。他还就说了,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皇上不会生你的气?”这是一点没将皇家威严放在心上,半点不给皇上面子的话了。
“生什么气?这是他说的,后宅里的事,不过就是女人的事,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被这点小事拘住了不成?”李晟坐了这半日也有些乏,索性又钻回被窝里,“我不过是顺着他的话,说说我自己的想法。朝堂上像我这样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能跟他说点掏心窝子话的臣子能有几人?皇上非但不会怪我,反而要赏我呢。”
这样居然也行!
既然都跟皇上过了明路,那刚刚还说那样的话让她揪心干什么?
蕙如气鼓鼓地冲到床前,想要拖他起来讨要说法,却发现李晟已经睡着了。
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窝处有浅浅的青影。
昨天勉强起来,只为了亲自与她拜天地。一早又陪着她去给公爹敬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精力,明明如此疲惫了,方才还强撑着与她说了那么些子话。
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暖暖的,又有些抽疼。
今生何其有幸,得遇如此良人。
只要夫妻可以同心,就算有任何困难,她也不会再害怕畏缩,因为她知道,身后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让她安心地依靠,可以给她强大的勇气。
君当作磐石,妾当如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我信你。”她俯□,在那双有些干裂的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李晟睡的并不踏实,只是当她的气息靠近时,还轻轻蹙着的眉尖松落开,唇角也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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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居原本是由紫微和范妈妈一同管着的,一个管钱物,一个管用人。
蕙如成为燕然居的女主人之后,原本这些事都要交出来让她打理,但现在世子病重卧床,世子妃要在他身旁照看,一时半会也没有工夫去接手这些杂务。蕙如让范妈妈和紫微进来,当着她们的面儿,直接便说:“你们都是跟着世子的老人,一应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我心里是有数儿的。世子不信任的人也不会委了重任,先前你们管着什么,现在还是由你们管着,一切照旧便是。只不过每日辰末,你们还需要过来半个时辰,捡那要紧的事跟我回,免得我对这燕然居内外的事务不能通晓。遇到有难决的事,你们也可以先跟我说说你们的主意,大家一块儿想法子解决。”
范妈妈和紫微都是松了一口气。
世子妃进入燕然居,一应的关系规矩都不用变更,也省了她们许多的麻烦。
范妈妈笑着说:“请世子妃放心,奴婢们一定勤谨着办事。”
蕙如点了点头,想想又说:“你们将这几年燕然居进出的账簿拿来我瞧瞧,明细账不用,就这些年的流水和总账拿来我看便是。”
紫微应了,转身去小库房里,理了近三年的账本子,用只木箱子装着,使人抬进房里。
蕙如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心中不觉暗暗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