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歌一怔,良久才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晋公子在这里……”他说着牵动了伤口,疼得低低呻吟起来。
云罗这才想起他背后的伤,急忙将他扶起。只见匕首还没入他的肩头,鲜血已经凝固。
凤朝歌忍痛道:“帮我拔刀。”
云罗手微微颤抖,咬牙道:“你忍着。”
她说着眼一闭,用力拔出他身上的匕首。鲜红的血喷溅在她身上,凤朝歌痛哼一声之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那贱人如此对我,将来若是落在我手上定要让她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他恨恨道。
云罗拿了带血的匕首,一看只见匕首上刻着一个狼头。她递给凤朝歌。凤朝歌眼底掠过冷色,冷笑道:“这下不怕找不到这贱人的老巢了。党项族中各部都有自己的族徽,这狼头足以找到她了!”
正在这时,前面隐约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声,直把云罗与凤朝歌震得心口大大跳了跳。
云罗一怔之际,苏晋已飞身掠了进来,唤道:“云罗!不好了!梁国兵从鸣山郡败退了!正朝这边来!”
云罗急忙钻出藏身之地,问道:“那我们要去哪里?”
苏晋脸色沉沉,道:“只能去鸣山郡了。梁国兵从那边败退,皇上定是派援军赶到。如今只有那个地方才安全。”
凤朝歌拖着浑身的伤吃力走了出来,脸色煞白,道:“也只能如此了。”
正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山摇地动,三人几乎站不稳。
云罗失声问道:“这是什么?”
“炸山。”凤朝歌铁青着脸道:“梁人为了阻挡李天逍的追兵,炸山封路。”
云罗顿时沉默。她想起了西山行宫中那一次炸山谷引起的雪崩。苏晋亦是脸色沉沉,看来他也想起来了。
三人沉默了一会,苏晋眸色复杂地看着凤朝歌,从怀中丢给了他一瓶伤药,冷冷道:“收拾好你的伤,不要在路上拖累我们。”
凤朝歌一笑,遂盘膝坐在地上为自己料理伤处。云罗不忍心,上前为他包扎。
三人在殿中默默听着外面一阵阵的炸山声音,不知前路将要如何。
凤朝歌打破沉默问:“那些党项人呢?”
“死了五个,逃了十个。”苏晋在殿中来回走,时不时张望一下外面。梁国士兵败退,若是炸完山定要上寺中躲避。而等到这个时候,他们三人才能选择好的时机安然离开。
凤朝歌冷哼一声:“等哪一日我定要亲自踏平党项!”
云罗看着他眼底的戾气深重,心中摇了摇头。凤朝歌最是记仇,看来将来有一日他有机会定要狠狠报复今日之辱。
过了一会,凤朝歌包扎妥当。苏晋也寻来了寺中的清水和干粮,三人看着寺门口渐渐而来的梁国士兵,悄悄地从寺后逃了……
……
轰隆声在群山之间连绵不绝。震得人耳膜生疼。
李天逍一身黄金铠甲,坐在马背上,神情冷峻。一日一夜,他日以兼程赶到了鸣山郡,两万驰援的精兵加上鸣山郡的一万守兵,终于将从西面绕路而来的梁国|军队给击退。
凤朝阳上当了。
由这次他气急败坏不顾潞州战局,大肆派精骑兵突围入晋就知道他已彻底怀疑了成德军王镕与晋之密结。
可是凤朝阳也不是易于之辈,气急交加之下竟然然不惜血本也要截杀他。这等疯狂暴戾果然是凤朝阳的风格!
“报!皇上,梁国兵炸了通往严明寺的路了!”士兵飞奔而来,跪地禀报。
李天逍握紧了手中的宝剑,眼底掠过藏不住的焦虑:“无法通过吗?”
士兵道:“启禀皇上,是的,除非绕路从另一条山路去。”
李天逍眼中一亮,略一沉吟道:“命三千士兵前去疏通山路,佯装无法通过的样子。另派五千人随朕翻山!”
士兵一怔,失声道:“皇上,可是那山路险峻难行……皇上,您的安危……”
李天逍头也不回地道:“去传朕的口谕!这一次凤朝阳的爪牙朕要全部斩断!抓到梁国士兵者,杀无赦!”
士兵一颤,再看时李天逍已远远消失了身影。
风呼呼掠过脸庞,他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计策成功的喜悦却被心底那一抹焦虑渐渐冲散。
他没料到凤朝阳的疯狂,他更没料到,正好梁国精骑兵所过之处就是她西行去严明寺的路线……
五百护卫对几千梁国精骑兵……不用想,已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吗?
寂寂深宫中,还会有一位女子能如她这样凉薄地看着他,淡淡的眸光仿佛能窥破他心底那一点自私与霸道吗?
心头仿佛被火热的油浇过,火|辣|辣地疼,似乎心里有个地方正在痛楚地纠结,翻滚……
远远的,有人欢喜喊道:“皇上!皇上!找到孙统领了!”李天逍猛地勒住身下的马,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衣衫褴褛的人从山道上被士兵搀扶而下。他们面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看样子经历了一场血战。
孙统领看见李天逍,忍不住扑到了他的马前痛哭流涕:“皇上!卑职以为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李天逍急目扫过这一群人,忽地,他看见元青与华元嗣,他急忙下了马,一把抱起元青问道:“云罗呢?你姐姐呢?”
元青呆呆看着他,呜的一声大哭起来:“姐姐不见了!姐姐与我们走散了!皇上姐夫,你要去救姐姐,不能让她落在敌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