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唯唯走出大殿,李安仁挑着个灯笼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过来。钟唯唯恶狠狠一瞪眼,准备只要他敢开口说一个不中听的字,她一定把他按翻在地上暴打一顿。
偏偏李安仁今天很识趣,见她看过来就小跑着上去,递一把伞,再往前引路,略带些讨好地道:“天黑雨大,陛下命我送你回去。”
钟唯唯凶狠地抢过伞和灯笼,一头扎进雨中。
雨不是一般的大,还夹杂着冰雹,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她冲到值房外就已经全身湿透。伺候她的小宫女添福听到声音,睡意朦胧:“谁啊?”
钟唯唯没吭声,将伞靠墙放着,自进去脱了湿衣服,深更半夜没有热水,她随便擦擦就躺倒在床上,蒙头大睡。四更天时,添福来叫她起床:“该去殿前伺候了。”
“我身上疼,大概是淋了雨生病了。”钟唯唯背过身,懒怠得动。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重华,恨不得病个半死,被挪出去,再不用进来。
添福有些害怕,却还是冒着大雨去了前头替她告假。钟唯唯一觉睡到天亮,添福趴在床边兴奋地道:“您运气好,陛下昨夜也感了风寒,今早宣了太医,可以顺便给您看一看。”
以钟唯唯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单独请太医看病的,充其量只能请医女而已。重华生病,再顺便让太医帮她看看,在添福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好运气,更是皇恩浩荡。但钟唯唯根本提不起兴趣来,懒洋洋地道:“不用麻烦太医,我养两天就好了。”
添福不明白:“这可是好多人都盼不来的恩宠呢。”
“正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这样的恩宠,所以我才不能要。”重华以为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让她忘掉他做的那些事情吗?不可能。
添福显然想到其他地方去了:“是哦,难怪葛尚寝夸您聪明,这出头的椽儿先朽烂,大家都没有,您独有,岂不是招人眼红嫉妒嘛。我瞅着您病得也不重,不看就不看吧,我去回掉。”
钟唯唯懒得解释,何况她根本就是装病,也就由着添福去。谁知太医还是来了,随行的还有李安仁,李安仁的脸臭臭的:“陛下说了,贵人就要入宫,彤史又只有您一个,您得快点好起来上值才行,不然就要乱套了。”
钟唯唯本来想说,她手底下的两个女史又不是吃干饭的,想想又把手伸出去,她就是不高兴,装病怠工了,他要怎么样?
太医都是见多识广的,一探脉相就知道怎么回事,当即退出去,和李安仁在外面嘀咕许久。添福凑上去偷听,回来后脸嘴白:“太医和小李公公说您没病。这是欺君的大罪……”
钟唯唯翻个身,厌烦地将被子盖住了头。等到添福没了声音,才又伸出头来,听到李安仁在外面低声训斥添福:“闭紧了你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胆敢乱说一个字,乱棍打死还要五马分尸。”
添福再进来,果然就不再碎碎念,真心将她当病人看待,小声告诉她外头生的事:“奉天殿被雷火击中走水,陛下去得及时,冒着大雨亲自指挥灭火,没烧着多大的地儿。听说陛下要推迟贵人入宫的日子,说这是上天给的警示,先帝薨逝未过百日,他就要广纳后宫,是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