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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垂了眼睑,啜了口茶,意态悠然。三夫人仗着有喜给她添堵,未免自恃过高,她料定太夫人不会答应。
果然,太夫人道:“各房里的人是有数的,你大嫂房里的人本就不多,少了一个大丫鬟,岂不是会乱作一团?”
三夫人笑得更甜,带着点撒娇的意味道:“大嫂房里的哪一个都是精明伶俐,况且也只是暂借芷兰几日,您就通融儿媳这一次吧。”
太夫人还是笑呵呵的,“偌大的侯府,除了芷兰,还找不出一个合你心意的下人?”
三夫人知道此事无望,便又道:“那就烦请大嫂帮忙寻找一个吧。”
叶昔昭语声透着冷淡:“三弟妹这话失分寸了。我给你寻找算是怎么回事?侯府诸事,我们听从太夫人安排便是。”
三夫人语带轻嘲:“大嫂房里人来人去,又何时请太夫人安排过?例如翡翠,不声不响地来了,又不声不响地走了。”
居然在太夫人面前数落她的不是,摆明了想让她下不来台,若是不予理会,日后更会变本加厉。叶昔昭连目光都透着冷意,“翡翠之事,是我考虑不周,自会改过。可三弟妹明知我有何过错,却不曾出言提醒,此时还要将错就错,便让人看不懂了。”
三夫人和叶昔昭对视片刻,败下阵来。
叶昔昭从来就不是好相与的心性。她不理你,是不屑放低身姿争长论短;她理会你,便会针锋相对,让人无话可说。
太夫人看了,暗笑三夫人的自不量力,随即道:“罢了,你们年纪轻轻的,难免考虑不周,日后何事来找我商量便是。”又对三夫人道,“你想吃什么,去和厨房里的人细说,让她们精心准备。下去吧,我和你大嫂说说话。”
三夫人没想到太夫人会偏袒叶昔昭,连这点小事都不肯成全,当即羞恼得涨红了脸,起身退下。
太夫人留下叶昔昭,是有意安抚,“她是将胎儿看得太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叶昔昭神色变得恭敬柔和,“儿媳以往确有诸多不是,三弟妹也是好意提醒。”
太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待叶昔昭告辞出门后,与夏荷说起三夫人,叹道:“也不知她双亲是怎么调、教的,竟像是出自小门小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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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昔昭坐在三围罗汉床上,把吴妈妈唤到面前,说了三夫人要借芷兰过去的事,问道:“你与我说说,她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吴妈妈愣了一愣,“三夫人的心思奴婢哪里猜得出,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叶昔昭微眯了眸子,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我以为,你与三夫人私底下走得近,芷兰又向来与你不合,三夫人好心帮你,把芷兰留到她房里,也就没人再每日给你脸色看了。”
这样一来,吴妈妈就能一人独大了,暗中做手脚就容易了。
吴妈妈显得很是惶恐不安,急急解释:“三夫人从进到侯府之后,便不时唤奴婢过去,询问府中一些琐事。夫人,仅此而已。”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何必这么慌张?”叶昔昭笑容明媚,“下去吧。”
吴妈妈惴惴不安地退下,之后芷兰走进门去,与叶昔昭低语半晌才出门来。她预感很不好,担心自己的好日子要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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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绍衡至午后才回来,大步流星进门,转入寝室。
叶昔昭正要午睡,刚躺下身,见了他就要下地。
“躺着吧。”虞绍衡拦下了她,顾自动手宽衣,躺在她身边,又加一句,“我也睡一会儿。”
叶昔昭见他神色很是疲惫,问道:“不会是整夜未眠吧?”
“不是。”
“不是才怪。”叶昔昭看住他双眼,“眼底都有血丝了。”
虞绍衡漾出清朗笑容,“想你想的。”
叶昔昭随之笑起来,不再言语,主动将手放入他掌中,与他相拥睡去。
虞绍衡醒来时,时近黄昏。
透过轻~薄的床帏,他看到叶昔昭坐在南窗下的椅子上,神色专注地飞针走线,显得优雅娴静。
因为这一幕,时光变得温馨平宁。
缝完最后一针,叶昔昭轻呼出一口气,掐断丝线,拿着寝衣上衫走至床前。
虞绍衡看着她,眼中漾着温柔的涟漪。
叶昔昭笑道:“侯爷醒了?那就试试这件寝衣,看看合不合身。”
“嗯。”虞绍衡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