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也不过是因为太在乎自己了吧。顾流盼想着,她也有过这种感觉,知道全身心投入的去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在对方心中占据丝毫位置的辛酸。心疼的伸出手去,顾流盼想要拭去萧煜脸上的泪痕,告诉他自己心里只有他一人……
可没等自己触碰到萧煜,却觉得身上一松,竟是萧煜将自放了下来。顾流盼满心欢喜,本以为萧煜理解了自己。可她的笑容却僵在了嘴边怎么也笑不出来,形成了一副诡异的表情。
她看到了萧煜眼中的失望,是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失望,越来越多,将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彻底淹没……
果然,萧煜斜睨了一眼顾流盼伸出的手,冷冷说道:“不许碰朕,朕嫌脏!”
不过短短的七个字,就如同七把尖刀一样插在顾流盼的心上,让她僵在原地。看着萧煜挂着泪痕的脸和冰冷的表情,顾流盼的心也彻底的冷了下来。她可以忍受被萧煜利用,可以忍受与其他人共同分享萧煜,甚至可以忍受在这段感情中迷失了自己。可她无法忍受萧煜对于自己的不信任!因此顾流盼也不愿再多解释什么,也许他们的缘分真的到头了……
看着顾流盼的神情,萧煜转过身去冷冷道:“来人!”
禄喜本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可刚进来就看到平日皇上恨不得放在心尖上的宓妃娘娘瘫坐在地上,而皇上自己也身形僵硬的负手而立。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没有好事,可想要退出去的话已经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听后差遣。
“传朕旨意。”萧煜语中尽是疲惫的说了半句话,却久久等不到下半句。听差的禄喜只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听萧煜缓缓道:“宓妃身怀龙嗣,不便劳累。特令其在关雎宫静修安胎,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关雎宫半步,任何人不得探视!”
几句话就将顾流盼软禁了起来。对与顾流盼来说,她并不为此事感到惊讶,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许,这也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次……
禄喜跟在皇上身边多年,怎会不知皇上这回是真对这位宓妃娘娘动了心,可有情人却没有个好结果总是阴差阳错。但身为一个奴才,他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呢?不过是一场唏嘘罢了。摇了摇头,禄喜轻叹一声走到顾流盼身边行了个礼道:“奴才给宓妃娘娘请安,请娘娘起驾!”礼数十足,话语也恭敬客气,毕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这位可怜的女子会是何年何月。
事情已经如此,顾流盼擦干泪痕,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端端正正的对着萧煜行了一礼道:“臣妾谢主隆恩!请皇上保重龙体!”
眼泪一滴一滴的跌落在额前的金砖上,却久久等不到萧煜的回音。只有禄喜在一旁瞧着可怜,上前低声道:“娘娘,别跪着了!”
再起身时,顾流盼便已擦干眼泪,跟着禄喜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虽然她没走的一步,心中都在滴血。可她知道,缺少了信任的感情,就像打碎了的镜子。就算如何精心修补,都恢复不到原来的模样了。
外面候着的倚竹早就得到了消息,见顾流盼满脸泪痕的走了出来,心中也替她着急难过,一脸愁云惨雾的样子却并未多说什么。禄喜见主仆二人都是这般,只得宽慰道:“娘娘,您也莫要太过忧伤。皇上对您的好,老怒都是真真瞧在眼里的。皇上心里有您,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您且回去好好养着,别多想。待他日皇子一出生,皇上自然会念着您的好。寻常人家的夫妻过日子还拌几句嘴,更何况您的夫君是这九五之尊!您且忍忍吧。”
顾流盼本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刻,可面对禄喜的关心,她还是回过头来报以一抹淡淡的微笑道:“总管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这缘分二字强求不得,许是缘分到了,怎么留也留不住的。本宫如今只想好好的将孩子带大,别无他求。只是皇上……以后便交由总管多加照顾了。”
看着顾流盼离去的背影,禄喜心中感慨不已。眼见着皇上找到了可心的人,就这么用短短的四个字“强求不得”打发了。突然,禄喜发现光顾着聊天和感慨了,都忘了皇上此时如何了!一溜小跑回去,禄喜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乾清宫内。只见殿里如同洗劫了一般,奏折兵书扔的满地都是,雪白的青瓷茶盏也粉身碎骨,就连两旁的烛台和地图也东倒西歪不成样子。唯有萧煜面色阴沉的坐在一堆废墟之中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这凌乱的场面来看,禄喜不难猜到萧煜心中的怒火有多么的强烈,越是在这时候越是要谨言慎行。咽了一口口水,禄喜争取用最少的话语将事情禀报完,只见他战战兢兢道:“启禀皇上,宓主子已安然回宫。”
又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让禄喜几乎能听得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偷眼看去,不知萧煜何时将目光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吓得禄喜打了一个战栗。片刻后,只听萧煜冷冷道:“十万里加急传朕口谕,寒城不在作为诱敌主城,改为二十里外的颍城。令各应将士务必将敌人主力引诱至颍城一举歼灭,不留任何活口!此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