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圣方济各确实如他所宣扬的那样克勤克俭,他的手中甚至未曾持有过一根木杖,以至于他德全功备,被我们亲爱的主召叫离去之后,他留下的东西就连一个房间都填充不满。
最后佩鲁贾主教只得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修道院院长的提议,他们从圣嘉勒教堂拿来了属于圣嘉勒的三样圣物,又有两个执事为他提着有三根链子的铜香炉,铜香炉里燃烧着木炭,木炭上面倾倒着乳香,如同浓雾般的浓烟携带着馥郁的气息缭绕在众人身周,另有两个执事为他捧着圣书,圣书的装帧精美而昂贵,切口上都镀了金,而且里面用了不下十二种珍贵的宝石颜料,并由同一个修士抄写与描画了近十年方才完成;除此之外,还有四个貌美的侍童,捧着银盘,银盘上放着装有来自于法国卢瓦尔产区的葡萄酒,与筛过二十次的面粉与牛乳制作的白面包,以及一个硕大的曲颈壶,里面温热的水不是用来饮用的,而是用来洗去面孔上与手指间的尘土的。
所以当他们等待着的人终于骑着马出现在灰白色的小径上时,最高兴的可不是佩鲁贾主教,而是端着那只曲颈壶的侍童。
皮克罗米尼从马上跳了下来,对于一个已经四十五岁的男性来说,他仍然显得十分地强壮与敏捷,他剃过的头发整齐地排列在浓密的眉毛上方,眼皮略有些浮肿,眼珠却像鹰隼那样锐利,他的鼻子弯向下巴,嘴角严厉地向下撇,让人望而生畏——他穿着一件和圣方济各修士极其相近的袍子,外面裹着一件又宽又长的羊毛斗篷,是浅黄的本色,没有经过任何漂染,也没有刺绣和钉扣子,只用一枚铜别针在左肩上别住。
一个执事上前想要搀扶他的时候被他挥手拒绝了,佩鲁贾主教在心里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连带着做了一个鬼脸,鉴于他的老同学还是那样的格格不入,但还没来得及行礼,也没来得及说话,皮克罗米尼就给了他一个大惊吓。
皮克罗米尼的双脚站立在地面上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起斗篷,让裹藏在里面的小家伙自己掉出来。
那是个孩子,大约只有五岁,顶多六岁,有着一头乌黑的卷发,面颊就像玫瑰花儿那么红润,他的眼睛是一种非常非常之浅的褐色,被磨得很薄的琥珀在阳光下就是那种颜色,火把和蜡烛的光在那双眼睛里闪烁,如同星辰,又如同涟漪。
“一个朋友的儿子,”皮克罗米尼和佩鲁贾的主教手挽着手走在修道院的长廊上时这么说:“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待在他的亲人身边。”
佩鲁贾主教点头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