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没办法,世人一提起锦衣卫就会联想到听墙角、抽皮鞭、滴蜡烛、烫烙铁之类的惨事。殊不知锦衣卫的工作范围很广,专业区分很细,而且即便在最巅峰的时代,也没闲到去监视升斗小民。
就穆青友而言,他并不在乎这伙人的身份。缉捕盗贼、平靖地方,那是巡检司和守御千户所的职责,跟锦衣卫毫无关系。
不过既然他们撞到了刀口上,那就顺手料理掉吧。
穆青友盯着那个虬髯大汉:“你就是大当家的?”
虬髯大汉羞涩道:“我哪里算什么大当家的……”
瞎子叫了起来:“大当家的,不要怂!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虬髯大汉顿时面如死灰,一个头磕下去:“亲军爷爷,小的一时糊涂,实在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家里又穷得揭不开锅,才做下这等糊涂事。”
徐小乐骑着墨精到了穆青友身后,微微点头:“这套说辞我好像听过,让我想想——对啦,《水浒》、《说唐》……但凡是个说书先生都说过啊!”
虬髯大汉脸上满是汗水,就好像水里捞上来似的。
他哭道:“爷爷您看,我们就是一群残废。这是瞎子,这是瘸子,我、我、我脑袋被驴踢过,脑浆子都成浆糊了,也就是这个脑壳包着看不出来罢了。”
高若楠笑点低,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见穆青友回头看她,连忙捂住嘴,佯装咳嗽,把头转到一旁。
徐小乐道:“眼残,腿残,脑残……这说辞就新鲜多了。我说你们都这样了,不好好种地,为什么跑来当山贼呢。”
虬髯大汉就像是一座大坝裂开了缝,不知有多少话要汹涌而出,让徐小乐好好听听他们的悲惨故事。他也看出来了,徐小乐虽然不是锦衣卫,但是地位超然,起码也是个谋主一类的人物,若是他肯帮忙求情,自己这条命也就算保下来了。
就在虬髯大汉酝酿情绪的时候,穆青友抢先道:“别说啦,懒得听那么多废话,直接砍了吧。这种人肯定在县城里挂了号,咱们带着脑袋去销案就是了。”
虬髯大汉澎湃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倾诉,猛然听到这么个噩耗,当即磕头如捣蒜,嘴里不住喊着“饶命”。旁边瞎子却怒道:“大当家的!人谁无死,你怕成这样,枉费兄弟们敬你爱你!”
虬髯大汉另一边的瘸子冷冷道:“唉,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大当家的,他就是个怂包。来吧来吧,这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亲军老爷们给个痛快的。”
穆青友道:“呦呵,这两个倒是有骨气,好,那就不杀了。”
虬髯大汉这回真的是一个头磕下去半天没起来,叫人以为他撞死了。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双眼流泪,哭得情真意切:“亲军爷爷,能连我一起饶了吗?我骨气虽然不多,骨头却还有些。挑个百八十斤就跟玩似的,给您做牛做马也行呀。”
穆青友正要说“我们不缺牛马”,只见罗云突然道:“你是不是练过相扑?”
虬髯汉子一愣,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道:“小的的确练过。”
罗云翻身下马,左右扭动脖颈,出咔咔筋响:“跟我走两手,若是摔得好,我便劝这位百户留你一条性命。”
虬髯大汉想应又不敢应,畏畏缩缩像是煨灶的猫。
罗云却不管他,一个虎扑就上去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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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