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婚约,十六年来从未听说过,猛然间就要有个媳妇了。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他尤其害怕有了媳妇之后,生活状态会改得面目全非,因为嫂嫂总是说:等你有了媳妇,我就如何如何啦。
高若楠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定定看着父亲。
高知府直截了当道:“就是小乐。”
高若楠轻呼一声,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徐小乐尴尬地笑了笑,摸着鼻子,道:“我也是知道没多久。”
高知府见徐小乐这个模样,叹了口气道:“然而我今天说出来,并不是要你们成婚。”
徐小乐和高若楠都奇怪地看着高知府。
高知府道:“小乐,其实之前我也有悔婚的念头。你别怪我不义,我也想让女儿嫁个翰林,过上高门贵妇的好日子。”
徐小乐毫无芥蒂,反倒轻松了许多,道:“可以理解。我若是有女儿,肯定也想她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高知府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极大的包袱。
他若是那种势利小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纠结。权当忘了,找个手段把徐小乐打得远远的——这在他知府任上简直易如反掌。正是因为内心中还残存着与徐荣的情谊,还抱着守诺的迂腐,这事才折磨了他一路。
见徐小乐毫无跟自己成亲的念头,高若楠虽然并不爱慕徐小乐,但也有些被人拒之千里的羞辱,深深垂下了头。她暗道:原来父亲没在苏州有私生子,倒是定了一门亲事。偏偏人家还看不上她,听那意思是说:能不娶她,实乃侥幸。
高知府端起桌上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如今我就要进诏狱了,可谓九死一生,照理说女儿托付给你,我应该很庆幸。”酒入愁肠,不知是酒力还是悲愁,高知府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道:“不过小乐,我这时候只能悔婚了。”
见两个年轻人面色疑惑,高知府道:“小乐,你是要进太医院的人。太医院是什么地方?天下医者的巅峰所在,都是给皇家看病开药的人。这种地方怎么能容得下一个不清不白的人。”
徐小乐懵懵道:“我家往上五代都很清白呀。”
高知府摇头:“你娶了我女儿就不清白了。”他硬忍住眼泪,对高若楠道:“女儿啊,爹爹害了你,从今之后你就是犯官之女。你嫁给谁,谁就是‘心存怨望’,仕途再无可期。叫你去给人做妾,那是爹爹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所以我只能劝你:嫁个田舍郎,好生相夫教子,说不定日后儿孙有福,还能得个封诰。”
高若楠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女儿谁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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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