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其成待要拒绝,忽然想到自己只带了一个随从来。
当初,他是用着轻车简行的借口只要了一个随从,其实不过是为了方便他那些花花心思。如今才后悔,该点一队兵来的。
如今,随从病得起不了身,小寡妇又只是一个无法打点外务的无知妇人,总不能他照顾着两人回京吧。
又想,若要黎铁华送,他不放心。若不让他送…董其成暗暗打了个寒颤。黎铁华再三留他,他都没应,会不会恼羞成怒,趁着自己不在场让水匪偷偷把他沉渁水里去?
要知道,若要出淦州,必是要走渁水的。
董其成便犹豫了,再三考虑,决定让黎铁华送。送归送,却一面使了银子让客栈老板火速给他买了几个下人来。
董其成呵呵向黎铁华解释:“我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哪好劳烦黎大人亲自动手。”
黎铁华知道他这是借别人的眼来监视自己,防备自己,只是笑笑。
喊了几个兄弟收拾了简单行囊,便一路送着董其成上京来了。
才出了淦州,那随从病重不治死了,董其成才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啊。
终于,大年三十夜里到了京城外。
说话的水匪啧啧不停:“特么就喝了几口水,比小娘们儿还娇气。不滚床单,早好了。就小寡妇那姿色,真特么也就他——”
“咳,”渁竞天重重咳了声,见孩子没在旁边,瞪眼水匪才问道:“昨个儿晚上到的?在驿站住了一晚?董其成也是?”
“嗤,每次投宿,董其成都离得咱远远的。他早让他的人快马进了京,他家人就在城外候着呢。接了人,叫开城门人就回家过年了。跟狼撵着一样。”
他们可不是狼一样。
渁竞天听得皱眉:“他进了城?怎么你们在外头过的夜?二当家还守着城门没合眼?”
几个水匪气咻咻。
“他娘的,姓董的恩将仇报,咱护着他一路上好吃好喝过来,跟家里接上头就翻脸不认人了。当时走的时候,二当家跟他打招呼,那孙子落了脸一句话不说就走。咱也想跟着进城,被守城门的拦住了,说咱们没什么令牌什么什么贴的。他娘的,那董其成就在前头几步远,也没回头说句话。”
啪——,渁竞天脸如寒霜,真是给脸不要脸。董其成,下次千万别犯老子手里。
见渁竞天动怒,一个水匪忙安慰:“不进来也没什么。都大半夜了,进来也找不着客栈,我看寨主这里也不大,哪住的下。”
是不大,但塞几个人也不是难事。
另一个便混笑道:“赶了一路,兄弟们倒头就睡。也就二当家心急,对着城门抓耳挠腮的,恨不得穿过去搂嫂子。”
众人哈哈大笑,渁竞天也笑。当初听不得的浑说,如今听着却格外亲近格外温暖。
黎铁华和杜仪娘这离情诉的有点儿久,黎小泽几次要往里头冲都被水匪拦住了。
“小泽啊,叔跟你说,你现在要是冲进去,等以后你爹就不给你娶媳妇了。”
另一个推开他,严肃道:“你爹肯定给你娶个漂亮媳妇,然后让你只能看不能吃。”
黎小泽茫然了:“我又不吃人。”
水匪相视贱贱一笑:“媳妇可好吃了。”
渁竞天一脚踹过去:“都是闲的是吧。”
他们这样教坏小孩子,不知道这熊孩子身边唯一的女娃就是你们少寨主吗?
水匪们捂着屁股去院里对练了。
渁竞天也想走,没走成,被黎小泽拉住了衣角。
小小男人震惊又怀疑:“我爹吃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