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了一日,段柏瑜就由夏含秋领着去了喻家拜访。
喻家没料到皇子殿下会来得这么快,家里并没有多做准备,好在喻家本就是个重规矩的家族,便是仓促会客也没有出半点错。
段柏瑜看着不由暗暗叫奇,这样的家族教出来的女儿不应该是古板的,一举一动合乎规矩才对吗?喻家小姐看着可不像。
难不成是后天被婶婶改造成那样不成?
他相信婶婶有那本事,可他觉得婶婶不会看上那样的人。
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婶婶的话却也没有漏听半句。
“蒙喻家上下面谅,婚事一直拖了这许久,好不容易将人盼回来了,我的意思是尽快将日子定下来让两人完婚,几位觉得如何?”
在坐的有喻紫若的爹娘和祖父,有尊长在,做主的自然是老太爷了。
从段柏瑜进门开始,喻老太爷就在打量这身份非同一般的孙女婿,他本不想攀这高枝,天家之事掺和不得,虽然位尊了,可麻烦却也绝不会少,这和喻家家训不符。
但是这事一开始就是王妃定下来的,他倒是想婉拒了,可他那向来主意正的孙女却应了下来,听了她一番说辞,他也只得作罢。
他不担心别的,就怕天家倾轧,王爷王妃之能众人皆知,在外出征的皇子虽也战功赫赫,但那毕竟是在外。
到时要是双方争那个位置,喻家掺和进去经不起一个来回就得什么都不剩。
孙女一直和他说王爷王妃无意皇位,两位尊贵人表现出来的也确实是无意,可是人心哪,会变的,即便是王爷和王妃真愿意退让,他们的下一代呢?分明势弱两分的皇子,或者说未来的国君又是否容得下这对尊贵夫妻?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头疼。
可是眼下亲眼见着,他才有些相信孙女的话了。
殿下和娘娘之间的氛围非常平和,这种平和不是装出来的,非常自然,就像他们平时就这么自在的相处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真是大梁之福。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喻老太爷摸着颌下花白长须道:“殿下才回来,不知是否有时间来完成这人生大事?”
“老爷子不用如此称呼我,就叫我一声柏瑜便是,亲事乃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虽然双亲不在了,可尚有叔婶能替我做主,婶婶怎么定下来的我就怎么做。”
喻老爷子高高挑起寿星眉,让他唤名字他可不敢,不过这话里对喻家的亲厚,对王妃的亲近完全听得出来,看样子他承认这门亲事倒也非是不甘不愿了。
老爷子顿时心宽了许多,微微点头道:“早听闻王妃娘娘是无为道长的亲传弟子,不知能否劳动道长算个日子?”
“柏瑜成亲关系重大,我本就打算去劳烦师傅的,日子会尽量选在近两个月,有些事还请早些准备起来。”
“是,王妃放心,喻家不敢怠慢,不过老夫丑话说在前头,喻家不像那些大家贵族家底颇厚,即便倾力嫁女估计也做不出多大场面来,书倒是能多抬几担,这方面还望娘娘殿下多加体谅。”
“喻家若是真用书籍代替所有嫁妆我才高兴。”看了段柏瑜一眼,夏含秋笑道:“我已经着手建立宫殿之事,哪个朝代的皇宫里没个藏书室,我底子薄,家里就几本书撑场面,王爷那里倒是能找出一些,可这还远远不够,到时候说不得还要来喻老这里打打秋风。”
“喻家别的不多,就书多,到时娘娘只管来找老夫便是。”
“我可不会客气,到时您可别心疼,嫌我拿得多了。”夏含秋笑得眉眼都舒展开了,那笑仿佛是从心底散出来的,让看着的人不由得都柔和了神情,“经过这几年动乱,没几个学院还在授学,等我闲下来了我想在这事上尽尽心,喻家出才子,到时我必然要来喻家借人的,喻老可不能不给。”
“王妃此话当真?”不止老太爷,就是喻紫若的父亲喻清正都眼睛亮的看着夏含秋,他们少时入学,第一件事就是向书圣磕头,会亭最大的一所学院就是喻家的,在天下昌平时,在外游学两年是喻家子息成年后必须有的经历,然后大都会进入自家学院授学,或者研究更高深的学问。
在会亭众多世家贵族中,喻家并不起眼,可喻家经由学院铺开的关系网却是少有人能及的,当时喻紫若能入明德的眼,后来能进入夏含秋的视线就是因为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