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沐晚谦不回,沐月夕决定另想办法,忍着痛,翻身上马。
远远地就看到车辕上绘着茱萸的马车停在候府门外,怕错过机会,沐月夕忍着胸口上的痛,扬声喊道:“候爷,文信候爷。”
淳于容停下了脚步,这声音好生的好熟悉,忽自嘲地笑了,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候爷。”沐月夕再喊,声音比刚才那声要小了许多,但是已经足够让淳于容听清,不是错觉,她真得回来了,脸上闪过一抹喜色,看到马上摇摇欲坠的人,箭步冲上前去,刚好接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沐月夕。
“候爷,我是沐月夕。”说完这一句话,沐月夕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她昏倒在淳于容怀中。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早已黑透,一轮明月高悬夜空,银色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沐月夕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侧坐在床边的英俊男子,想起昏倒之前的事,轻声唤道:“候爷。”
淳于容侧身看着她,唇边扬起清浅笑,“郡主,你醒了。”
沐月夕坐起身,靠在床头,抚着脸,“你相信我是沐月夕?”
“是。”一个字的回答,语气肯定。
“为什么?”沐月夕问道,他凭什么相信她的话。
“你的容貌虽然被人掩去,但是你声音和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你是欣悦郡主。”淳于容看着沐月夕,双眸灿灿,坚定而自信地道。
“谢谢你。”沐月夕垂下眼睛,掩去涌出来的晶莹。
淳于容端过煨在热水里的药,“来,先把药喂了。”
沐月夕看着那黑漆漆的药,皱着眉,一脸的厌恶,无比怀念前世的药丸。
“喝了药,给你蜜饯吃。”淳于容柔声道,口气就象在哄小孩子。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被那个妙婷踢出内伤来了,这药是肯定要喝的,逃不过。沐月夕认命地接过碗,闭着眼睛一饮而尽,小脸苦得皱成一团。
淳于容忙把蜜饯塞进她的嘴里,蜜饯甜甜的味道冲淡口中的苦涩。
“候爷,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想请你转告我爹爹一声,说我回来了,让他来候府接我回去。”沐月夕低着头,掩去眸底复杂难明的情绪,长长的眼睫如蝶翼般颤抖着。她不敢看淳于容,怕看到他眼中探究的眼神,怕他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回家,怕他知晓她姐妹不合,怕他看出她心底对沐月盈的深深的怨恨,更怕他因此而拒绝帮她。
“沐大人离京办事不在荥扬城。”
沐月夕唇边逸出一抹苦涩的笑,守株待兔,果然是个笨办法。
“候爷能不能去一趟我家,让我娘过来接我?”沐月夕依旧低着头,不看他。
淳于容清亮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柔声道:“好,只是今天太晚了,郡主先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我去请沐夫人过来。”
“谢谢你。”沐月夕抬眸看着他,诚心诚意地向他道谢。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淳于容起身向外走去,避开了她的目光,唇边温柔的笑容敛去,清澈的双眼凝起寒冰,眸光森冷,是谁在阻止她回家?
月凉如水,一夜难眠。
沐月夕盯着淡蓝色的幔帐,久久无法入睡,想不通沐月盈为什么这么狠心,任由婢女打骂她?她想不通沐月盈为什么要阻止她回家?
翌日清晨,淳于容来看沐月夕,走进屋内,就看到一个单弱的背影面窗而立,长长的秀简单地挽了个髻,披散至腰际,没有什么珠钗装饰,只绑了根淡紫色带,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明媚的晨光从窗口透了进来,给暗淡的室内带来浅浅的光明,她站在光明里,象一片白色的羽毛,整个人显得轻飘飘的,那片光似乎要将她带走。
淳于容接过婢女手中的披风,走了过去,将披风搭在她肩头,轻声道:“站在风口,还穿这么单薄,会冻坏的。”
沐月夕开始以为是服侍她起床的那个婢女,猝不及防间听到他的声音,飞快的回过头来,眉尖的愁态还没褪去,看得淳于容心生怜意,柔声问道:“郡主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谢谢候爷关心。”
“一会我就去请沐夫人,你有什么话要交待的?”淳于容问道。
“候爷办事妥当,不需要月夕交待。”沐月夕道。
淳于容轻笑道:“容不会辜负郡主对容的依赖,你在家等我。”
“好。”沐月夕乖巧地应道。
淳于容转过身,疾步走了出去,消失在她视线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