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屋外还是那般寒冷,冬日的阳光是清冷的,不似夏日那般的灼热。沐月夕早早起来,带着春英,去给淳于容送早膳。
清淡的粥和小菜,很适合病人食用,淳于容休息了一夜,精神不错,胃口大开,就着小菜,喝了三大碗粥。见他能吃得下东西,沐月夕知道他的伤势并不重,都是被霍绮耽误了,才要卧床休息。淳于容病好了,那么今天就可以送他回城,以他的能力,上京的事很快就能处理好,她也就可以回家了。
婢女送上茶水,就退出了房。
阳光透过裱着浅蓝色窗纱的窗子斜斜的照射进来,屋内飘散着淡淡的茶香。金色的茶针在清亮的茶汤中根根直立,茶是好茶,瓦刺特有的上品茶叶云山金针,入口清香爽利,回味无穷。
沐月夕和淳于容一人一杯,静静的品着杯中清茶,口齿留香,室内一片静谧。沐月夕特意来陪淳于容用早餐,是有事要跟他说,只是这一杯茶都快喝完了,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由为难的皱起了眉。
“请问郡主,这小院的主人是谁?”淳于容不忍沐月夕继续为难下去,主动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小院的主人是瓦刺国的大将军李浅墨。”淳于容问得直接,沐月夕也不用再措词了。
淳于容眸光微转,“昨夜,侧妃娘娘也是请他帮忙送回去的?”
“是。”沐月夕抬眸看着他,坦然与他对视,“我曾有恩于李浅墨,他是知恩必报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绝对不会有人知道候爷曾经出过城。”
“容不回城。”
“嗯?”沐月夕不解地眨着眼睛,“为什么不回城?”
“好不容易出了是非之地,容且闲散几日。”淳于容垂下眼睛,掩藏起眸底浓浓的倦意,十二岁出仕,八年宦海生涯,一日都不曾清静。
沐月夕没想到淳于容会选在这个时候休息,错愕瞪大了双眼,“那城里的事,你不管了?”
“瓦刺国的国事,自有瓦刺的大臣去管,与容无关。”淳于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候爷,皇上要的东西还没到手。”沐月夕压低声音道。
“打草惊蛇,再取已难。”淳于容淡淡地道。
“可是完成不了任务,皇上会问罪的。”沐月夕撅嘴,满脸愁容,她不想进天牢,被该死的宜王关过一次就够了,再关一次,她会疯的。
“夏日可畏,冬日可爱。容要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郡主可愿与容同行?”淳于容故意忽略沐月夕的话,凑到她面前,柔声对她出邀请。一双月牙似的弯弯笑眼,眼波流动间,惑人心神。
沐月夕被淳于容的笑迷惑了,忘记皇上会问罪的这个问题,呆愣愣地跟着他出去晒太阳。
“这翠竹种在此处,到有几分雅趣。”淳于容捏着几片竹叶含笑道。
沐月夕面露得色,这可是她的创意,柳眉微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淳于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向前走。
回廊下是一架常青藤,就算是冬季,依旧绿意盎然,枝繁叶茂,细碎的阳光从枝叶间散落下来,斑驳的映在两人的身上。他一袭青衣,飘逸俊雅,她一身紫裙,娇美如花,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一对玉人。
春英呈上了沐月夕爱吃的栗子糕和苹果酥。
沐月夕拿了一块苹果酥放在口中,她纤细白净的手指在阳光下隐隐有些透明,晶莹的如上好的玉器。
淳于容见她吃得香,也伸手到她面前的碟子里拿了一块苹果酥,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指,微凉的手指虽然一碰即离,可那触感却久久不散。
苹果的香味在唇齿上久久不散,鼻端似乎萦绕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哎哟。”沐月夕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了?”淳于容惊问道。
沐月夕痛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额上因疼痛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银牙紧紧地咬住嘴唇,双手用力的按住腹部,这样疼痛她从不曾经历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痛?
淳于容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抱起沐月夕,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喊道:“来人,快来人。”
春英离得并不远,听到喊声,忙跑了过来,见沐月夕的样子,也吓了一跳,忙打起门帘,让淳于容把人抱进房里。
淳于容小心翼翼地把沐月夕放到床上,松开手时,却现托着沐月夕的手掌中有血,大吃一惊,急声道:“快去请大夫,夕儿受伤了。”
春英一看淳于容手上的血,脸红了,道:“公子,请您回避一下,让奴婢看看小姐。”
“你看?”淳于容太过紧张,失去了平时的温和淡定,语带冰寒,“你会看什么?”
春英见他不肯离开,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奴婢觉得,小姐可能是癸水初至,才会这么疼痛的,所以请公子回避,让奴婢为小姐检查一下。”
癸水初至,不就是初潮。沐月夕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扯过被子,蒙着脸,她没脸见人了啦!
淳于容面红耳赤的出去了,心里的感觉有些奇妙,有一丝尴尬,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听屋内春英道:“恭喜小姐,癸水初至。”
沐月夕含糊地应了一声。春英又道:“小姐,用汤婆子暖着,就没那么痛了,一会奴婢就去请大夫。”
因为痛经,沐月夕不得不卧床休息。第二天,轮到淳于容来看她。
“好些了吗?”淳于容走到床边,柔声问道。
沐月夕斜靠在床上,冲他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候爷关心。”
淳于容笑了笑,放下心来。
春英走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天青色的瓷碗,热气腾腾,“大小姐,请喝五花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