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姚心萝睡醒,入目是水蓝色绣草花的帐幔,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稍后才想起,这不是昍园,而是郡主府的持韶院。
床上只余她一人,李恒父女都已起来,她唤婢女进来伺候。刚梳洗完,换上衣裳,李恒顶着淇儿回来了。淇儿坐在她爹脖子上,笑得口水直往下滴,掉在她爹头上,李恒也一点也不嫌弃,眉眼柔和。
姚心萝轻哼一声,道:“你就纵着吧,仔细将来纵出个霸王来,就知道上房掀瓦。”
“不会的,我们淇儿可乖了。”李恒把淇儿抱下来,“对不对?”
淇儿点着小脑袋道:“对对对。”
李恒得意地道:“瞧,我们淇儿多聪明。”
姚心萝嘿嘿笑了两声,问道:“我们淇儿一点都不乖,对不对呀?”
淇儿照旧点着小脑袋道:“对对对。”
姚心萝冲李恒一挑眉,道:“你家的淇儿好聪明哟。”
“娘子,不要嫉妒淇儿。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因为娘聪明了,女儿才聪明。”李恒笑道。
“不用说好话讨好我,赶紧净手,吃朝食了。”姚心萝眼眸带笑,嘴上却嫌弃道。
父女俩净手坐下,淇儿吃牛乳蛋羹,李恒一大碗高汤面条,姚心萝是玉米甜羹和茶香糕。世家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安静的各自吃完各自的朝食,漱口净面,淇儿被姜娘子抱了下去。
姚心萝和李恒去榻上坐下,婢女送来茶水,退了下去。姚心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蜜水,问道:“我们搬进了郡主府,得摆几桌乔迁宴,你说哪天合适?”
“你现在怀着身孕,那有精力应酬宾客,这乔迁宴,能免就免了,等你把他生下来,再宴请也不迟。”李恒怕她太劳累,不太同意此时办乔迁宴。
“算了,这事还是我来决定吧,孩子已两个月了,我再休养十来天,这孩子就稳当了,就可以请客了,也不请多了,就请十桌客,让福客来把席面送进来,到时候再请二嫂和四嫂过来帮我待客就行了。”姚心萝早就想好了。
李恒笑,“依你。”
下午,姚心萝小睡起来,把府里的下人召集到左路的取名正言堂的一进小院里,“你们都是当差多年的人,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从今日起,外面的大管家是成柱,内管家就是成柱家的……”
把人手安排好了,姚心萝沉声道:“你们要认清这府上,现如今就三个主子,若是想另认主子的,趁早走路。若是被我现了,有谁敢背主,本郡主不缺你们那几两卖身银子。郡马是从军的人,本郡主会依军法处置,听清楚了吗?”
“奴婢(小人)听清楚,绝不敢行背主之事。”下人们用参差不齐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忠心。
“冬梅,告诉他们各自的月钱,以及等级。”姚心萝向后靠在引枕上道。
冬梅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念道:“一等月钱是九两、二等是五两、三等是二两、四等是……”
下人大多都知道其他府里下人的月钱是多少,听到府上一等的要比其他府里一等的足足多了三两,顿时觉得不忠心当差,都对不起主子的慷慨。
次日天蒙蒙亮,李恒就去上早朝,姚心萝让姜娘子把淇儿带到院子里玩,她亲手写请柬,请好友们过来参加宴会。
写了几张,姚心萝想起了一件事,拿了一张空白的花笺出来,换左手执笔,在花笺上写下了:“永乐九年一月十六日,永乐九年七月十五日,续弦,纳妾。”
姚心萝吹干笺上的墨汁,唤道:“冬枝。”
冬枝应声进来,“夫人,奴婢在。”
姚心萝把那张花笺放进一个信封里,递给她道:“想法子,交到李宪世子手中。”
冬枝接过信封,依言行事。
稍后,李宪就见到这封简单的信,看着上面的两个日期和那四个字,脸色微变,拿过桌上那个为潘氏请封的折子,撕成了碎片。不管是停妻再娶,还是以妾为妻,他都无法承受。
姚心萝把请柬写好后,让下人一一送去各府。下午,姚心萝在正言堂处理好几件琐事,就回了持韶院。冬枝端着一盅汤进来,“夫人,是玉笋排骨汤,从上午就开始炖了,炖了有几个时辰了,肉都松软了。”
姚心萝拿起汤匙喝了两口汤,拿筷子夹了块排骨,正吃得畅快时,冬柳进来了,看她在吃东西,赶紧又退了出去。姚心萝已看到她了,唤道:“冬柳进来说话。”
冬柳进来,给姚心萝行礼道:“夫人,如你所料,市井上果然有一些闲言碎语。”
“都说了些什么?”姚心萝问道。
“说世子之位,郡马不是心甘情愿相让的,被迫将世子之位让给了父亲,才会愤怒地搬离侯府,依附郡主而活,似有与侯府决裂之势。还说郡主不能规劝夫婿,非贤妻所为。”冬柳禀报道。
姚心萝冷哼一声,“把那几件事,捅出去吧,让那些闲嘴的人,换个话题。”
冬柳领命而去。
冬桴不解地问道:“夫人,不出面澄清吗?”
“这种事是无法澄清的,只会越描越黑。”姚心萝淡定地道。她能猜到让人传出这种流言蜚语的人是谁,只是没想到李宪也会使这种妇人手段,和郑氏一样,就想败坏了李恒的名声。
第二天,市井上谈论的话题,就由定远侯府的事上转到某府大姐夫喜欢小姨子,某五品京官与媳妇扒灰,某四品官养外室,他太太也不甘寂寞,养了堂小叔子。